赵大嘴最近有点闹心。因为,他认为在他的地界儿上自己是理所当然的王。王除了该拥有叫人仰视的社会地位,还应该理所当然地拥有叫人羡慕的财富。虽然,他永远不会叫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财富。
金钱和物质对于他就像是瘾君子眼里的毒品,而既得的财富又好比是扎完良久失去了效力的吗啡,不会再给他带来丁点的快感。
财富和地位对有些人来说,就像是脚下的土地,你永远看不到脚下的厚度,只看得到未能攀爬的高度。
虽然赵大嘴知道自己到死都不会花光手里的金钱,但却忍不住像掉进鸡窝里的黄鼠狼,咬住了一只,心里却惦记着另一只。
赵大嘴也没有想到,被淘得快空了的海底居然这么快就长出海参了,也没有想到年年赔钱的海面养殖竟然看起来也可以赚钱。
所以,赵大嘴感觉很不舒服。因为,这本该是在他的权力管辖范围之内的财富,可自己却亲手将他们给卖掉了。为什么当这一切属于集体的时候它是一只不下蛋的鸡,一转手就变成下金蛋的鸡了呢?
所以,赵大嘴想变得舒服些。
当这片海区还属于集体的时候,海参就像是他自家菜园里的果蔬。虽然林滨已经交完了五年的承包费,可是林家兄弟好像很不懂事,以为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让赵大嘴感觉很是不受用。
当林海几个人再一次出海回来,等待他们的不是黄老四,而是渔政员。
渔政员们很客气,笑眯眯地跟大家打个招呼,然后开始从大桶里扒拉海参。海参们都很害羞,一个个受了刺激纷纷将身体缩了起来。再者,潜水时又没有带着游标卡尺,海猫岛一带的海参向来是以参肉厚闻名,而非胜于体长,所以,总还是偶尔有几个达不到规格的海参。所以,渔政员很客气地将今天所有的海参没收了。另外,还开出了一张两万元的罚单。
林海很生气,却不知道这股气该怎么发出去。因为,人家代表的是正义。
正义!
“操他妈的,这不明摆着是赵大嘴指使的吗?”林滨和渔政员很熟,根本不可能下这样的死手。而且人家走的时候特别强调:“兄弟,我们哥几个也是给人扛活的,没办法。”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挂满了无辜的表情,甚至叫人心生几分怜悯。
“那又怎么样?要不咱去剁了他?”林海苦笑道。
“这……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狗!”
“嗯。”
“**他妈的换做以前老子肯定一刀废了他。”
“你废不了他,他能废了你。”
“我……”
“咱们倘若不赶紧喂熟这条狗,渔政员这段时间肯定会有很多活可以干。包括黄老四,要是严格按照法条卡,他都没有贩卖海参的资格。”
“那这个‘法’,都是为咱们老百姓准备的啊?那他妈的他吃拿卡要就不犯法啊?”
“犯!可是你管不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有。你说准备多少斤海参送去合适?”林海站起身,接着说,“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他的嘴到底有多大。”
林滨和林海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海参搬到赵大嘴家的。
赵大嘴很深沉,但嘴角却好像一直有一丝肉在牵扯着要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