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身,看着眼前这片开阔的海域,林海心里有了一番盘算。上了岸,林海并不说什么。他就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狮子一样,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着。
晚饭后,当林海向林滨说出想要和林滨一起承包月亮湾养殖场时,林滨瞪大了眼睛看了他足足半分钟。林母也责怪道:“那个地方年年往里赔钱,人家甩都甩不掉,你还拣起来往身上沾,这不是抓个虱子往身上放嘛!再说了,养扇贝又脏又累,你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这片海区我认真看了,很适合搞养殖,现在的问题是出在管理上。既然我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而且恰好遇到这样一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我的看法是风险太大,没必要找这个麻烦。”林滨的态度很谨慎。
林海并不多言语,掏出一张合同对林滨说:“哥,这是我和你之间的合同,咱们还是约定一下的好。”
林滨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说什么,你要和我签合同,你……,我还没说同意,你连合同都准备好了!”
林海笑道:“海里的东西你比我明白,按理说该我听你的。但有时人们对一些个事情熟视无睹了,经常会错失身边的机会。我只是看到了你经常看所以习以为常漠视了的机会而已。再说,要说冒险,你可是在我刚会狗刨的时候就把我丢到海里,眼看着我呛水都不救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啊?”刘燕看着这哥俩儿长一句短一句的插了句嘴。
“月亮湾养殖场就像是一块好地,可是被懒汉种得只长草不打粮。只要我们管理好了,一定会有好收成的。”
“那要是干种不长呢?长了没有好价钱呢?有好价钱来台风了呢?”
“我……”
“你什么?你赔?你拿什么赔?”
这时刘燕插话了:“你看你这个当哥的,大海不就是想拉你合伙做点事嘛,你怎么一点当哥的样子没有。”急忙向林海使眼色,“大海你也是,你哥生病了你还气他,气坏了你赔啊。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林母也责怪道:“海儿你打算怎么经营这个烂摊子?你哥叫你回来帮帮忙,你不是要回来养一辈子扇贝吧?再说了,你小时候养兔子一瘟瘟死一窝,从来没养过你怎么就那么有把握?”
林海无奈:“妈,我下水看了,也查了资料,也问了搞水产的同学,咱们这个地区水温、水深、水质、营养成分都很适合养虾夷扇贝。现在这个厂子的问题出在生产管理混乱、账目混乱。”
“什么,虾夷贝?真是越来越疯狂了。大海你知道吗,虾夷扇贝短则差不多一年半、长则两年才收一次,海湾和栉孔不到一年就收了。这两年期间要担多大风险你知道吗?”
“可是你也知道,它的价钱至少是别的品种的三倍多,若折算利润还远远不止高三倍。”
“可是你看,咱们这里风大,一场风吹成这样,要是来台风怎么办?”
“这个我也看了,现在的桩打得不好,糊弄洋鬼子的。另外工人待遇太低、伙食太差,有时故意使坏把浮力绑得不牢实,所以损耗大。”林海顿了顿,“月亮湾水深、流大、水温低,而海湾扇贝最喜欢的海水温度是18℃~28℃,所以长势一定不好,但是虾夷扇贝正好相反,它的适宜生长温度是5℃~20℃!在月亮湾养殖场下面有大量与虾夷扇贝适宜生长水温相接近的栉孔扇贝存活,说明了在这里虾夷扇贝养殖的适宜性。现在的养殖场可以说是好好的水田种上了苞米,怎么可能赚得到钱!”
林滨盯着林海看了许久,嘴角逐渐漾起一丝笑意:“哈哈哈,你个兔崽子比我还鬼。”捡起那份合同瞅了几眼,“韩雪那边的意思你问了没有?”
“这种事情本就不该是女人决定的,尤其是容易满足的女人。”
“大学生也是大男子主义。”刘燕嘟囔了一句。
“他本来就先是大男子主义,后来才是大学生的。”林滨放下合同,“叫什么制来着?”
“股份制。”
“好,亲兄弟明算账,我就陪你赌一把。生产这块儿就交给你了,镇上我去做点工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便宜拿下。”
“哥,你也别老去什么镇上做什么工作,无非就是给赵大嘴送礼。其实他巴不得把这个烂摊子赶紧出手。你想,这场风一吹,上新物资又需要一笔钱,就算上了能不能见效益也未必,即便见效益了他在不在任也不一定,叫赵大嘴干往外掏钱他能干?现在是咱们占据主动,你上杆子的话他又拿把子了。我敢说,除了你,林家村就没人敢趟这湾浑水!”
林滨又是盯着林海看了许久,哈哈大笑道:“行,我听你的。”
“我说老公,就这么三言两语的你就下水啦。”刘燕又扭头瞪着林海,“大海啊,你这下子可是把你大侄子的奶粉钱也弄去了,赔了你养活他啊!”
“水深的地方才有大鱼。如果非要做海鸟,也要做渔鹰,决不做在浅水区捞小鱼的鸭子。”林海自语道。
“都是疯子。老疯子、大疯子、小疯子。”林母喃喃自语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