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陈爷猛地松了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汗。
“不过,得让本小姐来整纸牌。”
这怎么行!陈六还怎么做手脚!
最后一局若是再输,他只是想到这个可能,眼前就一阵发黑,必须得想个办法阻止她。
正烦心之际,他听到钟家小姐充满不耐道:“不玩了!”
陈爷一个激灵,发热的头脑如同浇了一杯凉水,只见钟家小姐面前散着四部分纸牌,她烦躁地把纸牌一推,冲陈六道:“还是你来。”
看着陈六拿到了纸牌,陈爷笑容难以自抑,又找回了以往的圆滑,冲因玩纸牌失败而郁郁的千金小姐道:“小姐,您是第一次见这种新鲜玩意,有这个水平,天赋之高,小人仅见。”
钟时羽似乎被他说动,面色稍缓。
此时,陈六已经分好了三张纸牌,他心中轻松无比,这局,于他而言,这根本不是在赌,而是戏耍。
他悠然道:“来吧。”
说着,他十分随意地露出第一张牌,上面画着四个梅花,陈六皱了皱眉,这个点数实在有些小。
待看到对面小厮手里的牌上面的三朵,他松了口气,就说嘛,他什么时候出过错。
接下来的第二张,仍是陈六高一个点数。
他自信满满,视线扫过堆放在地的金银,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咧嘴一笑,径直露出第三张,是“五”。钟家小姐那边,“四”就顶了天,陈六不屑地想,大小姐输了,面色一定很难看。
抱着看笑话的心情,陈六眼睛盯着倒扣在桌面上的最后一张牌,心里念叨着,快点揭开,快!
但钟家小姐的小厮这时候动作出奇地慢,他一点点,一点点地掀起纸牌。
陈六催促道:“快些露出来吧,藏着掖着也不会改变结果。”话中充满自信。
秦不遇轻笑一声,把最后一张牌亮出,满足了他——赫然是“九”。
陈六是十六点,而钟时羽方是十八点,胜负如何,十分明了。
陈六带着狂意的笑容僵住,嘴角抽搐,如同急症发作。
陈爷面上一片空白,上头交代的事办砸了,不仅如此,他多年攒下的家底,几乎全赌了进去,上头不会再把赌坊交给他了,说不定还要责怪他办事不利,他在组织里待了不少时日,见过许多人的下场,他也好不到哪去!
他不要那种下场,他要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陈爷心底念叨着,得想个办法……办法……
事已至此,不如赌一把!
陈爷眼中凶光一闪,狠一狠心,把钟家小姐留下,届时推个人顶罪,上头说不定会保他!
秦不遇见过的亡命之徒不知凡几,他们大多,都有相似的眼神,和现在的陈爷差不太多,他手指微动,缚于小臂一指长短的弯刀落于两指之间。
他看到陈爷眼中血丝更盛,环视一圈,正欲说什么,秦不遇调整方向,把弯刀对准了他的腰腹。
隔间内无比安静,又有着不为人知地汹涌,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有血液迸溅,一触即发之际,钟时羽矜傲地问:“你先前,想让本小姐答应什么要求?”
陈爷喉中的“围杀”二字停住,心底抱着莫名的期待,缓缓答道:“小人想让手下跟着国公府的船队出航,学一学。”
他所说的目的,是全部吗?
钟时羽思量着,道:“本小姐今日心情不错,你的要求,准了。”
上头的任务完成了?!
陈爷怔怔的,有些不敢相信。
钟时羽看着他面上的阴沉缓缓退去,心道,果然是不折不扣的赌徒,一无所有才敢破釜沉舟,有一丝盼头就顾虑甚多,爱财也惜命,也亏得他如此,不然从哪找这种体量的冤大头。
她看了看箱子里的地契和银票,这都是仅仅一下午的战利品,钟时羽道:“本小姐这便走人,明日船队回航,你且派人来。”
陈爷连连应是。
钟时羽一行便离开赌坊,待马车驶了一段路,秦不遇忽然道:“钟小姐,西域来的纸牌,你似乎很懂。”
听到此言,钟时羽心中并无意外,她在赌坊拙劣的伪装成一个初见纸牌的人,骗骗陈姓叔侄还算可以,若想瞒过秦不遇,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的麻烦是,她该用什么说辞应付过去。
委实难以解释,钟时羽索性直接道:“确实懂不少。”她在秦不遇面前漏洞已经很多,与其说一些不知是否能取信于人的谎言,还不如这般。
秦不遇眸色转深,并未追问。
钟时羽出声道:“秦大人,赌坊里的人,还得您费心盯着。”
“分内之事。”
听他应下,钟时羽放心许多。
正事处理完毕,开口道:“秦大人,还在赌坊的银子,您记得留一半,剩下的一半送到国公府便可。”
秦不遇笑了笑,正欲说话,突听马车外有人道:“大人,有大鱼。”
他神色一整,对钟时羽道:“尽快回国公府,莫要再逗留,也不要让护卫离开身边。”
说罢,便足尖一点,闪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