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房间,国公夫人迫不及待问道:“时儿,快给娘说说。”
钟时羽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重点说了傅佑在街上劝她仁慈的那句话。
国公夫人思绪一转,就知道傅佑的打算,她气得胸口起伏,面色不定,钟时羽凑上前为她顺了顺气。
半晌,国公夫人道:“女儿,今日之事你应对的不错。”
钟时羽笑道:“调香需要细致,自从调香后,就冷静许多。”
国公夫人感叹道:“你长大了。”
“关于傅佑,你心中可有成算?”
钟时羽道:“自是有的,我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与他退婚。”
国公夫人欣慰地笑了:“我和你爹,永远都会在你身后。”
钟时羽道:“娘,我省得。”
“说起来,今日我佩着你送的香包出去见了几个手帕交,她们连番追问,娘都没有说,就等你的铺子开了。”国公夫人笑道。
钟时羽道:“就快了。”
国公夫人又道:“你寻个时间,为姑姑做个香包,她嫁到宫里,国公府毕竟是她的家。”
姑姑,也就是在皇宫中与敏贵妃分庭抗礼的毓贵妃。
钟时羽自是答应下来,又详细问了一番她的喜好。
贵妃喜昙花,而皇帝喜南槿木。
到调香小筑的时候,钟时羽心中已有成算。
昙花香味清冽,南槿木则是清透,二者搭配起来十分合适,但仅仅如此还不够,无他,这二者都属于清淡系,在后宫中,不争不抢最是要不得,原身的姑姑能做到毓贵妃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淡如菊的性子。
故,钟时羽又加了些许栀子花,栀子花香气浓郁但不腻人,上个月正好是栀子花期,府内有许多刚晒成的干花,在针脚细密的香包内侧抹上些薄荷膏,把配比适当的香料放进去。
做完要给贵妃的香包,钟时羽凝神细嗅,前调是薄荷的清凉和栀子花的浓郁,中后则转为清幽的昙花。
还不错。钟时羽做出评价,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前几日的惊鸿一嗅,那个白衣公子的体香。
不知何时能再嗅一次……
为什么不自己调制出来呢!钟时羽拍了拍脑袋,她上辈子就经常复制或按自己的想法修改别人的体香,形成新的配方,大多数不是为了生意,而是为了享受。
上好的香气在她这,就像尘封十年的醉仙酒之于好饮者,都能带来微醺的飘飘然的感觉。
钟时羽说干就干。
那股让人心神一醒的凉意,薄荷;那种萦绕感,尾调须得做长;但那种如天地间第一抔初雪的清冽和澄澈呢?该用何种香料?
半晌,钟时羽不得不颓丧的承认,她复制不出来,至少暂时不行。
丧了片刻,她冷静分析情况。
首先是材料。这个时代能买到的香料有限,大部分都是药材、干花以及名贵的香木,殊不知,果皮、蜂蜜乃至肥肉炼成的油脂,都可以做香。
这些东西日后她自己准备。
其次,就是她技艺上还差了一截。想到这一茬,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困难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苦寻不得的突破瓶颈的切入点!
钟时羽怀着好心情,出门看了眼天色,太阳西斜,是叫卖一天的贩夫走卒收整物什回家的时候,京城已经开始有了夜的寂。
自太监一行走后,被她派出去的韩英,也该回来了。
钟时羽预计失误,她离开调香小筑,又写了一张大字,韩英才回来。
如今的大魏,上无天灾,下无疫疾,皇帝又十分圣明,民风较为开放,民间的声音借由监察御史之手,在朝堂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不少人加以利用。
简而言之,就是舆论战。
她今日,就是让韩英打听打听民情。
韩英还是那张天然带着冷意的脸,道:“我仔细打听了京中的流言,许多都说小姐仗势欺人,关于宫中两位贵妃的,倒是没有。”
这个结果钟时羽也不意外,百姓们对皇家到底还是有些忌讳。
她问:“除我之外,可还有别家小姐被议论纷纷?”
韩英想了想,道:“没有。”
虽说原身行事有些不妥之处,却从没伤过人,权贵世家的豪门公子小姐,比她出格的不是没有,竟然只有她一个被议论。
若说没有人从中作梗,她绝对不信。
钟时羽笑了笑,她在现代,也经过几次竞争香水店放出一些莫须有的黑料,试图摸黑她的名声之事,在这一行,算半个内行人。
韩英又道:“小姐,还有一事。”
“黄掌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