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中露了一抹霞光。
沈羽站在帐前,看着那一抹橙黄又夹杂了些红色的光,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她原以为将那平安扣送还之后自己借着一肚子的酒可以睡个沉沉的觉,却没想到这一夜里脑海中满是桑洛那忧伤的眸子和略带着颤音的话语。
“既如此,我便解了你心中苦恼。你可满意了?”
言犹在耳。
沈羽重重一叹,一夜没睡让她眉心酸胀,这烦恼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更加浓重。浓重的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脑中影像与声音挥去,专注地去做本该她去做的事儿。
伏亦牧卓二人分列两队,身后各跟着五十个骑着马的皇城卫,两位王子英姿飒爽,皆是少年英雄,身着着轻便的猎服手中持着弓箭站在渊劼两侧,迎风而立。可沈羽却无甚心思去听渊劼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去看那两位眉间带着舒余皇族轩野氏一股狂野中带着优雅气质的王子。她是个女子,她便就算是真的将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都实属正常。可她偏就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那目光不听使唤的随着她自己的内心又落在渊劼身边,骑在马上,衣袂随风飘动略显了瘦弱的桑洛身上。
便这一看,心中又是奇奇怪怪的如匕首划过的带着痒的闷疼。
桑洛那本该是带着明媚神采的眸子中毫无光彩,眼圈儿似是肿了,鼻头泛了些红色,脸色苍白的好似冬日的雪,唯有那一双拉着缰绳的手,紧紧的拽着,似是拽着的并非是缰绳而是不知什么东西一般,她也就这样直直地看向前方的林子,身子也没有动一动。
渊劼此时正与伏亦说话,头微微的偏右看着伏亦,站在伏亦身边的沈羽急忙把目光收回,深深的低下了头。
渊劼淡淡开口,“今日围猎,五十骑猎跟在两位王子之后,蓝越与副将红照随两位王子领路。两千皇城卫拓防,一千与我在后慢行。”他吁了口气,看了看蓝多角与沈羽:“蓝公沈公,随我一起。”
沈羽拱手应了,与蓝多角一同上马。牧卓与伏亦早已按耐不住,催马快行,沙尘四起,两队人马不消一会儿便进了林中,只能听得见呼和声,瞧不见影儿了。
蓝多角哈哈一笑:“两位王子之勇,可比吾王当年啊。”言罢,纵马前行:“吾王,臣为你开路!”
渊劼打马而行,沈羽余光之中瞧了一眼桑洛,但见她依旧骑在马上随着渊劼而去,丝毫不曾看过来,心中不知怎的空了空,这一晃神儿,已经被落下了老远,急忙打马追了上去。
进去没多远,便听蓝多角一声大喊:“有好东西!”
沈羽急忙举目观瞧,但见不远处一只黄羊正在徘徊,似是被马蹄声惊了,转头便跑。渊劼来了精神,拉弓便射,一箭却落了空,他大笑两声:“追!”
又往里追了不远,才瞧见哪里是一只黄羊,分明三四只分别在周遭快跑着,蓝多角搭箭上弓,口中只道:“吾王,看小角儿给您猎一只!”言罢右手一松,一箭便射倒一只黄羊,他眼疾手快,抽箭又射,那一箭还未出去,便听着耳边“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已从眼前掠过去,抢在他前面射了另一只羊。
蓝多角拉着弓歪了歪头,却见沈羽手上已然又搭了一支箭,那笑声还未出口,沈羽第二箭又射了出去,他口中啧啧:“左边一只,右边一只,沈公这一箭,怕是追不上喽……”
话音未落,那一箭却又正中了右边的那一只黄羊。
“好!”蓝多角大吼一声,哈哈一笑:“吾王,沈公箭无虚发,果然是泽阳后人,尤擅骑猎!”
渊劼眯着眼睛满脸赞许之色,指了指已然跑的快瞧不见的最后一只,本欲再追,眉目一转正见左边不远处正有一头野鹿,旋即搭弓射了出去,那鹿应声而倒,他哈哈大笑:“猎羊算不得什么,诸公,为我猎鹿猎狼,猎虎!”
蓝多角神色一闪,翻身下马矮着身子往前疾奔几步,掩身树后,转头对着渊劼招手道:“吾王,还有一头又肥又大的。”
渊劼收了弓:“那便交给你。”
蓝多角咧嘴一笑,轻轻地抽了箭搭在弓上,对准了树林中那头肥壮的鹿便要射过去。沈羽偏头观看片刻,眨了眨眼,便在蓝多角那一箭方一射出去之时,竟忽的从马上纵身而起,纵起轻功在半空中拧了个身子,手中持弓便在半空中把箭射了出去。两支离弦之箭一前一后的朝着那鹿而去,后面的却竟在半途快过了前面的,可却又没有超过,而是如同半路杀出来一般将蓝多角射出去的箭“啪”的一声打的转了向,这声响惊了鹿,那鹿儿猛地转头,飞快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