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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天和罗雯娟说什么了?她上我这哭了好久。
来信人是沈曼钧。
无行市一进入十月之后,气温呈余切函数下降,许多身体抵抗力较差的人在换季期间非常容易生病。
比如感冒过于严重以致头晕眼花回家休息的高三同学沈曼钧。
——我让司机带她去精神病院看看。她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哈哈哈,她说你对她有非分之想,她教育了你一顿,你恼羞成怒骂她,还让出租车司机拉她到郊外扔了。
简开阳叹口气:我真的觉得庆幸,她的男朋友是你;同时,我又感到不幸,她的男朋友是你。
还好你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但拥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不知道该说你倒霉还是太倒霉。
——随便她折腾吧。感冒回家也挺好,不用被她分心了。阳仔啊,高中不要恋爱啊,太耽误学习了。
——我一直觉得我运气挺好的,遇不到你那种奇葩女友。
沈曼钧气得把手机关机。
简开阳靠在椅子上,笔尾抵着下巴,独自在寂静而敞亮的教室,无声笑了笑。
一换季就重感冒的人,除了体弱的沈曼钧,还有一年四季不知冷热的童言夏。
她刚摔得体无完肤,再加上生病,身体沉重,萎靡不振,整个人半残般一步一晃走在老教学楼里。
简开阳低头画画的时候听到广播室门外“哐当”一声闷响。赵晨珏嘴里的辣条还没完全吃进去,好奇地走到门口探出头,大吃一惊:“撞哪儿了?”
童言夏满脸委屈地捂着后肩膀走进来:“撞窗框上了。”女生哭唧唧地看向简开阳和在另一边坐着的申晓。两个人一前一后站起来。申晓离得最近,走到她身后将衣领往下扒一点,一道五厘米长触目惊心的红划痕印在女生洁白的蝴蝶骨上。
好在没有出血。
“我的天啊。”申晓惊声呼道。原本没打算上前的简开阳,听到申晓的惊讶,三步并两步绕到童言夏背后。一旁的赵晨珏动作更快,手拉住她的衣领,肆无忌惮观摩起来。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童言夏“唰”一下红了脸,目光呆滞。申晓拍赵晨珏的手,而赵师哥完全不明白她突然打他是什么意思。
简开阳愣了一下,提着童言夏的衣领往上盖住伤口,轻轻将她向前推了一把。
这才把赵晨珏和申晓的手与童言夏的衣服分开。
“这老楼的窗角简直是杀人凶器。”童言夏喃喃道。申晓叹气,“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把后背撞到仅到你腰间的窗角的?”
童言夏走路的时候手里拿着笔,不小心玩脱了,滚到窗台下面,她没多想,弯腰捡起后猛然起身,然后大脑便被肿痛占据,一时蹲回地上起不来身。
“你这两颗玻璃球没一个能用啊?”简开阳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我撞的是后背,我后脑又没长眼!”童言夏条件反射地去打他,“你那才是玻璃球!”
简开阳抓住她的手,扣紧她纤长的手指。
“啧啧,小两口真恩爱,你俩快在一起吧。”连吴伯仲都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天天在广播室里打情骂俏。
童言夏倏然收回手,背在身后,手心已湿濡一片。
表面置身事外、好似师哥这话说的不是自己,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甚至在幻想简开阳对她表白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然而,她这种极力掩藏情绪的神色落在简开阳眼中,无形间唤起他内心最深处的自卑感。
或许,她并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