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箱也够沉,脱离她的双臂,翻过栏杆掉下下一层。
由于环境太黑暗,她又累得虚脱,没注意到有人往楼上走。前面的人刚巧走到下层楼梯,迎头被大纸箱子砸到墙上。
童言夏尖叫一声,连跑带绊、抖着双腿跑下去扶住箱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男生始终比她有力气,反应也快,被砸到脸后眼疾手快接住欲滚下楼梯的纸箱,直到身后的朋友和女生跑过来帮他分担一部分力,他才勉强睁开眼。
痛得眉头紧皱。
“我的天,宝贝你没事儿吧?”后面的男生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脸,“这廊灯怎么又坏了,我滴乖乖,毁容了可怎么办呀,我该如何直视你。”
童言夏喉咙发涩,艰难地多嘴问了一句:“你俩是一对吗?”
“……”
夜特别静,静得能听到彼此遒劲有力的心跳,静得任由空气织成一张硕大的网、罩住整条漆黑的楼梯,静得耳边只剩下一句——
“我是你爹。”
她觉得自己就是嘴贱。
可他那一声闷哼,唤起脑海中尘封已久、不愿触碰的记忆。当年也是这样一个有光不见亮的环境,年简开阳异常无奈地对她说——
“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喜欢男人。”
童言夏没想到这栋老楼不仅廊灯老旧,连电路都是串联的,全楼的触摸灯都没了动静。
那两个人也算好心,其中一个没有被砸到的男生帮她把纸箱搬到楼上:“这么巧啊,我们就住楼上楼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啊!”
她自知这人是客气,反而更担心刚才那个男生的伤势:“他的脸没事儿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大事儿,冰敷一下就行。”
“我觉得用熟鸡蛋滚一滚更好,冰敷后的淤青会发黄,很难看。”她亲切建议。
面前这个男生也悉数接受:“行,我下去给他试试。”
童言夏叫住要走的男生,踟蹰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那个朋友他……有女朋友吗?”
***
纳兰被鸡蛋烫得手舞足蹈。
“我来吧。”男生捂着脸,实在看不下去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他的手掌轻轻滚着白嫩的剥皮鸡蛋,认真又专注。
“真是飞来横祸。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你的桃花要来了啊?”纳兰认识他近五年,从没见过他和小姑娘正经说过话,更别提谈恋爱了,“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声音这么甜,估计长得也不能差到哪去。”
男生无声地摇摇头。
纳兰不死心地劝导:“你就试试呗,万一能成呢。不要还没开始就否定全部……”
男生灵动的双眸在暖黄色的光线下覆盖着一层睫毛阴影,像一面长满水草的清潭,涌动着深情诱人的气息,镶嵌进发红的眼眶。
所有敛在这里的情绪尽数冲破桎梏。
纳兰把话噎回去,听他一字一句,声线又沉又疲惫。
“她是童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