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这一通操作下来,合情合理,而俩老头本来就没什么准备,当然只得跟着走了。
因为上午村民大会和会议室开的会都出了意外,所以,吃午饭时,大家心里都有所忌讳,没有人去提工作上的事情。杨青生一直就没开口说话,碍着镇长的面子陪着笑,但脸始终胀红着的。
孟青竹准备了两瓶白酒,开席前,他看了看镇长,又回头瞧了瞧刘彩凤,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怎么,青竹,舍不得给我们喝好酒啊?”
镇长看见了,就冲孟青竹嚷嚷起来。
“镇长,镇里有规定,工作期间中午不允许喝酒的。”董兰一听,赶紧站起来,“青竹哥,把酒收了吧,咱们以饮料代酒。”
董兰是怕杨青生心里不舒服,喝了酒会闹事,镇长在这里不好看。镇长坐在正中间,边上,一边坐着董朝阳,一边坐着杨青生,董兰是挨着董朝阳坐的,与镇长中间隔了个人,悄悄提醒是来不及了,只能站起来。
“小董,亏得你还是香坊人,这点都不懂。”镇长却冲董兰摆摆手,“香坊村是什么地方,那是堡垒村,咱在香坊喝酒的消息,还能传得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可以干,这正好可以考验一下我们这桌人的心齐不齐。杨**,我说得没错吧。”
杨青生当然听得出镇长是话里有话,明显是在挤兑香坊村“家丑不外扬”的捂短传统。不过,他脾气再大性格再拗,在镇长面前还是得收敛几分的,听镇长这么一说,只是点头“嗯”了两声,并没有接过话。毕竟,这种话头无论怎么接都是错的,只有不置可否跟着笑笑才是最好的应对。
“杨**点头了,想必孟主任也不会把我和小董卖了吧。”镇长转向孟庆繁,等他点头之后,再一扫大家伙,“其余人等,我就不一一征求意见了,所以,下面,我正式宣布,青竹,开瓶!”
镇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董兰也不好再吱声。更何况,她似乎感觉到,镇长让大家伙儿喝酒,是有他特殊的用意。
果然,酒过三巡,大家伙开始说开来,连一直闷不吱声的杨青生,也开腔了。
杨青生的酒量,和他的块头一样大,只不过,七十多岁了,自然也没有人敢向他劝酒。不过,三杯公共酒喝完后,他先端起酒杯站起来:“年岁大了,一顿饭不敢超过二两,所以,我这是最后一杯,敬一下大家伙,当然,主要是敬大领导的酒。”
酒喝完了,杨青生却没有坐下去,冲着镇长说道:“大领导,今儿让您见笑了,看来,这香坊的村务工作,我杨青生是没有能力继续做下去了,回头我写份检讨书给您送过去。”
“您这四小杯加起来也不到二两啊,怎么就说起酒话来了呢?”镇长一听,示意杨青生坐下,“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今儿就吃饭喝酒,不谈工作。再说了,您和孟主任掌管香坊村四十多年,可是与共和国同龄的,您要说主持不了香坊村务了,那谁敢说他能主持的了?大家伙儿,你们说对不对。”
看一桌子人都附和了,镇长接着说道,“再说了,有话咱慢慢说。来,来,坐下,我敬一杯俩老头。论年龄,你俩都是我叔辈的,我来镇上工作转眼也快小二十年了,没少麻烦你们俩老头,要从这论起来,这杯酒我先喝为敬。青竹,给俩老头倒杯大白开,他们以水代酒。”
杨青生和孟庆繁自然是不肯以水代酒的,所以,只能由着他们两个又喝了一杯。
“杨老大啊,今天这事,其实我和彩凤早就事先有预警的。”酒杯一放下,孟庆繁冲着杨青生说道,“这事啊,真的是急不得。不过,整个村,哪个会反对,我挨个想了个遍,就没想到华子会那样激动。”
“这孩子的心思,我是明白的。”杨青生让孟庆繁一说,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他刚才在会上说的,都是心里话,所以,我才明白,也许这回我真的是错了。可是,我想不通,天地良心,我杨青生绝对是想着香坊村好的呀!”
杨青生这个貌似擦眼泪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有点吃惊。因为杨青生一向以硬汉的形象著称,估计整个香坊村都没有人见过他流泪。当然,双亲过世时,那是例外。
董兰看着杨青生时,眼睛余光看到镇长脸上浮起一缕不易察觉的微笑。这转瞬即逝的笑,让她心里明白了,刚才镇长执意要让大家喝酒,就是要让杨青生和孟庆繁的情绪释放出来。兴许,这说不定还可以顺势而为,为她和刘彩凤、孟萍萍的计划争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