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台前乌压压的挤了一片人,纷纷群情激愤的喊叫着,刘彩凤心里那叫一个急。她一会看看台前,一会又转头看看身后,嘴里不停地催促着身边的孟萍萍:“萍姑,你赶紧再去看一看,兰姑带大领导到了没有。”
“嫂子,我都跑出去看了八百趟了,大路上连鬼影都没有,哪来什么大领导,连小鬼头都没一个。”孟萍萍站在刘彩凤身后,也是火急火撩的,拼命拿手当扇子扇风。
村委会就在村口,所以,隔一会,孟萍萍就跑到门口去看。眼下,村民大会开成这样子,也是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村里有人打群架的,这要真打起来,上百人参与,香坊搞不好真就“一战成名”。
不过,刘彩凤和孟萍萍不知道,这会董兰比她们心里还急。
“看来,香坊今天的村民大会是要热闹了,搞不好,够杨老大喝上一壶的。”董兰着急,镇长却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他的茶,“这责任田啊,别看好多人都荒废那里了,但真要给他收回来,换谁都要和你拼命的。这个,我早就给杨老大提过醒的,他愣是听不进去。”
“那要照你的分析,村民们情绪一激动,会不会和村干部打起来?”
董兰担心的是这个。
刚才,她向镇长汇报之后,才发现,镇长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香坊村委会上报过相关方案,只是镇里并没有回复。之所以不回复,是镇长认为香坊村两委集中土地出租的方案有些问题,很可能会引发村民的不满情绪。但是,镇长同时也认为,杨青生必定会寻求那个方案在村民大会上强行通过,他的原话是,“如果杨老大没有九成把握,他不会召开今天这个村民大会,可是,他或许对现在村民思想缺乏必要的了解,这场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那我们赶紧去香坊吧,或许我们在场,能够缓解村干部与村民之间的矛盾。”董兰说出了自己来向镇长汇报的目的。
“我们怎么去?香坊村一没向我们报备村民大会事项,二没向我们发参会邀请,我们去了算什么,是去干涉村委会的**决策吗?”镇长依然不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帽子我不能戴,你董兰更不能戴!”
“可是----”
“在原则性问题面前,没有假如或者可是什么的。董兰同志,我再次提醒你,这是原则性问题。”镇长看出董兰是真急了,轻轻敲了敲桌子,“不过,你放心,香坊那边,你不用担心。刚才,我只是说杨老大要碰钉子了,但你别忘了,香坊还有个孟老四,那可是人称‘小诸葛’的,有他在,香坊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你是说庆繁叔能搞定事情?”
“是的。就你那庆繁叔,他和杨青生搭档四十多年,一文一武,称得上是绝配。”
“可他们两个其实私底下----”
“这个你就不用提醒我了。”镇长似乎知道董兰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在这里,我可得先提醒你,你现在不仅仅是香坊村里走出来的香坊子弟,更是镇里派驻香坊的干部,所以,作为一个驻村干部,说话做事之前必须要过一过脑子,确保三种话不说不传:一是影响团结的话不说,二是没把握落实的话不说,三是没有求证过的话不传。”
“感谢镇长教导。”董兰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来,把刚才镇长说的“三种话”记录下来。在她看来,镇长对基层工作的经验总结,真的是十分精辟且到位。
对于董兰认真学习的态度,镇长也是十分欣赏,他干脆不客气了,继续说道:“基层工作人员,要把两个字当作自己的**来看待。这两个字,就是‘信任’。咱这北京郊区农村,民风淳朴,对政府工作人员,他们从来就抱有绝对的信任,所以,你所说的每句话,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他们都会记住的。一旦你说话做事随心所欲了,那就意味着将失去群众对你的信任,那样一来,你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什么事,人家就把你当作一团空气,睬都没人睬你一眼。
比如说吧,刚才,照你的想法,我们两个应该兴冲冲地赶到香坊去。结果呢,到那里一看,人家正在开村民大会呢,打架没打架这先不说,光是村民和村干部各执一词的场面,你怎么去应付?那种理,基本上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村民说,我的责任田是受法律保护的,村干部说,复耕复种是上级指示精神,双方的方向就不对,你怎么回答?这个时候,你必须要做到,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得言之确凿,能够让双方都心服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