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了痒痒药的酒,是换还是不换?
她四下环顾一圈,屏气凝神。
末了,终于却是壮起胆子,将那桌上酒壶端起,余下的酒全洒入窗边那盆富贵竹里,又用自己带来的酒将其注满,三两下完事,想着扭头就走。
不经意回头一看,却见那富贵竹顷刻间枯死、竟还冒起阵阵黑烟,登时吓得连退数步,一脚踩上桌布,只听稀里哗啦一阵脆响——她只得拼命护住那酒壶,余下的点心却无一幸免,尽数落地。
完了!全完了!
阿雀满头是汗,惊骇之下,不住左顾右盼。
一时间,却竟不知是该先查查那株枯死富贵竹,还是整理眼下这一片狼藉。正束手无策之时,忽竟又听得屏风后、帷幕重重的床帐之内,传来一把温柔女声。
“三郎——回来了?和那谢二谈得如何?”
竟然有人!
她瞬时遍体生寒。
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为怕那“惨死”富贵竹害她受罪,只得飞快将那花盆藏至窗后,又急忙转身。不巧,却正迎上那女子掀帘而出,两人堪堪打了个照面——
她一时愣住。
自不察竟微微张大了嘴。
眼神丝毫不敢从人身上挪开,只心道若那日在后山见到的贺执,是秀气里犹有三分英气,眼前人便是十足十的蒲柳韧如丝,柳眉眼波横。别说男人,就是她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家,瞧着竟也忍不住心猿意马。天人之姿恐亦不过如此。
正神游天外之际。
却听得那女子开口,轻声问:“……你是何人?”
“啊、我,我、奴婢,”她嘴上结巴,忙又俯身见礼,“奴婢是芳宜姑娘身边伺候的婢子,奴婢……”
“芳宜?”
女子柳眉微蹙,面带疑惑,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同样的问题却要遭遇两次,这回本应经验丰厚,阿雀却不由心虚起来,心想这般容貌,难不成便是那传说中独受燕折华钟爱的“荷雁”姑娘,外行碰内行,这会儿该如何作假才好。迟疑不敢回答,正要敷衍过去,却忽听得窗外一声闷哼。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下一秒。
“该死!是谁扔了盆富贵竹在这!”
窗边忽就探了个头进来,一身便服的燕世子灰头土脸,额角见血,满脸忿忿地扫视房内,一个翻身,却没站稳,结果连滚带爬地扑到阿雀身前。
你看我。
我看你。
燕折华猛地起身,猛一拂袖,猛一落座。
顺手拎起桌边酒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猛灌。
喝完了,终于才缓过劲来,颇嫌弃地低头一瞥。
“哪里来的丑丫头,”他那不地道的汉话,骂人时倒颇有一番风韵,“你!自己把眼睛挖了,今日的事便当全没见过,爷便饶你一命!”
见势不妙、刚准备告退的阿雀:……?
啊?
“荷雁,你可等急了?”
说罢,这厮又柔情蜜意地转过头去,扶那绝色女子坐下。
行动间,不巧一脚踩中那桂花糕落在地上的“残骸”,眉头瞬间紧蹙。
顿了顿,扭头又再指向她,冷哼道:“真是个不长眼的丫头。罢了,容你收拾完再挖吧。”
“……”
“怎么,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