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颜从未这样无助过,从来只听旁人讲过岭南的山匪,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入山匪手里,散乱的乌发,脏污的小脸埋在膝间,好似这样就能将自己保护起来,人在惊惧下便陷入了呆滞之中,此时,那位大姐端着一盆水,门也没敲的便走了进来。
寄颜眼下是草木皆兵,她瑟缩着往榻里躲。虽是徒劳,但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来说,这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那位大姐瞧着榻上的模样,见这小娘子的一只鞋袜被褪下,那只雪白足背上的绯红却是分外晃眼,心道,原来这位爷喜好玩花样的。
大姐道:“小娘子别怕,是我。”
待听到是女子的声音,寄颜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眼前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姐姐,一双柔媚的狐狸眼,面上轮廓却很是鲜明,原本也是极生动的容貌,眉眼间却是饱经风霜的沧桑与无力感,生生将那份生动压了下去。
大姐见她一张小脸哭得又脏又可怜,心下免不得有些怜惜,这不公的世道,这些该死的臭男人。但能怎么办,还是要活下去啊。
大姐靠近床榻,虽说是床榻,但也简单得可怜,榻上就一只素色的枕头,还有一床同色的薄被。想不到这位大当家还挺勤俭的。
对着女子,大姐收起了对付男人的那套,她放下水盆,对寄颜套近乎地道:“妹子,你看开点,进了这土匪窝,再下山去,也是要被卖进窑子里,就算运气好,回了家,可名声也已经毁掉了,若是被旁人戳着脊梁骂,倒不如就待在这山上。”
寄颜有些茫然的看她,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大姐见她还是一副不听劝的模样,想着这细皮嫩肉的,要是不听话,以那个大当家的体格,有她苦受的,又道:“外面的十几个姐妹们都和咱们一样,她们可都想好了,去哪里伺候人不是伺候,若是在寨子里,嫁了男人,兴许只要伺候一个,这可是峰回路转的好事,妹子,你若不想受苦,听姐一句劝,从了这位爷,以后你兴许就是压寨夫人了...”
寄颜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位大姐怕是以为她和外面的女子一样,都是被发卖去花楼的,等等,她没听错吧?
“他把你们全放了,你们都不走吗?”寄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大姐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道:“走?走哪去?”
“回家啊,姐姐你没有父母家人吗?他们难道不担心你吗?”寄颜一副不识人间疾苦的模样让大姐心头一涩。
她虽面上脏污,瞧不清真容,但到底身子婀娜纤细,手脚俱是莹润白皙,说话间牙口也是洁白齐整的,听人牙子说,这一行要卖去清州的,还有一个犯了事的员外之女,恐怕眼前这个应该就是了。大姐摇摇头,也是,这么一个富家小姐,之前恐怕一点苦都没吃过。
大姐搬了把椅子,坐在榻前,方才那位爷嘱咐她的,她心里默念了一遍,而后凑近寄颜悄悄地道:“妹子,听姐一句劝,那位爷看上了你,万不会放你走,还不如先假意顺从,待日后摸透了这下山的路,也好逃出生天...”
寄颜想了想,遂点点头,她如今孤身一人,怎么逃得出去?千万要振作起来,想法子逃出去。
不过到底是没轻易相信旁人,寄颜好似想开了一般,对大姐道:“敢问姐姐名姓,还要多谢姐姐劝导。”
大姐怔了怔,随即爽快道:“你就唤我蓉姐吧,我也不记得我姓什么了...”
蓉姐给寄颜擦干净了脸,待看得女孩儿真容时,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她一眼不眨地道:“乖乖哟,你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仙女吗?”
这相貌,也忒绝了,这哪里是一个员外能养出来的女儿啊?
......
寒江看着黑疤把剩下的十六个女子全部安排进了木垛房,徐三儿不记打,从寒江身后冒出来,摇摇头啧啧嘴道:“还是二哥厉害啊!”
寒江面不改色,徐三儿又狗腿道:“这一招声东击西,谁还会怀疑到咱们龙头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