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 庄思宜再没有见过陆清颜。
他后来让人去查过, 得知陆清颜已举家搬离了曲州。对此, 庄思宜竟有些失落, 他本想着若陆清颜真将真相告诉阿岩, 他还能借此试探阿岩的态度, 假若情况对他不利, 他也有的是办法让阿岩相信陆清颜在说谎。
可惜了,陆清颜终究没那个胆子。
不过人都走了,庄思宜也不再纠结, 此时,他正听着程岩的打算。
“我想再去一趟普山县,上次咱们只在县城里转了转, 这回我想去村子里走走。”程岩整了整官袍道:“曲州最穷的几个村子都在普罗山上, 我总要知道他们的困难之处在哪儿?”
庄思宜:“阿岩去哪儿,我跟着便是。”
程岩笑道:“你这个幕僚莫非一点建议也无?本官养你何用?”
庄思宜真情切意道:“属下一心待大人, 为大人做事分文不取, 只要能随侍大人左右, 属下便心满意足。”
程岩眉眼一弯, “那本官就赏你随我走一趟吧。”
庄思宜拱手弯腰, “多谢大人。”
两人要走, 自然也要去衙门说一声。
阮春和如以往一般自动无视庄思宜,操着混杂着乡音的官话,一脸灿烂地看着程岩, “去吧去吧, 需要本官为你们安排马车吗?”
程岩:“谢大人体恤,不过普山县距离府城较远,下官与庄大人骑马更快一些。”
阮春和:“那就辛苦程大人了。”
等程岩和庄思宜再次回到府中,下人们已备好马匹和行囊,两人便带着庄棋一人上路了。
他们紧赶慢赶,傍晚才到了距离普山县最近的青水县。
入了县城,庄思宜便道:“今日时辰已晚,我们就在青水县住上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程岩确实累了,尤其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他点点头,“行,就找家客栈吧。”
几人选了家最近的客栈,可客栈里恰好入住了一支商队,于是客栈老板给出了雷剧里最常见的一句回复,“二位客官请见谅,今日只剩一间房了。”
程岩皱了皱眉,正想换地方,就听庄思宜道:“一间就一间吧,你我挤挤便是。”
程岩:“那庄棋怎么办?莫非我们三个男人挤一张床?”
庄棋神情一凛,趁着少爷还没瞧过来,义无反顾道:“大人不必管我,我随便找间柴房窝一晚就行。”
程岩:“这不好吧?”
庄思宜:“没什么不好的,他连茅厕都睡过。”
程岩:“……”
庄棋:???!
总之,有了庄思宜拍板,庄棋又坚持要住柴房,程岩也确实累得没精力跟这对主仆争辩,他们就在这家客栈住下了。
上楼前,程岩对小二道:“抬两桶水上来,再送一桶到……柴房。”
庄棋感动的眼泪汪汪,回忆起先前跟着程大人的那几年,心想为什么自己不姓“程”?
等小二送来了水,程岩便打算沐浴了。
一路风尘仆仆,全身上下也不知沾了多少灰,有些洁癖的程岩完全受不了。可他的手刚摸到腰带上,就下意识地瞄了眼庄思宜,这一瞄,顿时有点儿继续不下去了。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身体了,居然突然感觉尴尬?
事实上,屋子里的气氛确实很尬。
庄思宜站在逼仄的客房内,望着两桶冒着白烟的热水,根本不敢看程岩。
他觉得自己很怂,可是一想到当年科考前见到的长腿细腰……庄思宜就觉得鼻头发痒,只怕下一刻就要出丑。
由于两人都没动静,显得气氛更加不可描述。
半晌,程岩道:“你不洗吗?”
庄思宜:“……洗。”
说着,两人同时站起来,同时背转过身,又同时解开腰带退下外衫……
庄思宜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禁想象着程岩脱到了哪一件?曲州天热,穿的也单薄,若没记错,阿岩的外衫下就剩里衣。
所以,阿岩是裸了上半身吗?
……不行!赶紧住脑!
庄思宜只觉得热气直往小腹蹿,慌里慌张地扒开衣服,竟先一步躲进桶中,直到被温热的水包围,他才觉得有点安全感。
可不等他松口气,又听见程岩那边入水的声音,显然,程岩是光着身子了……
庄思宜不可描述的地方已经渐渐有了反应,他猛地往下一沉,整个人泡进水里,溅开大片水花。
程岩被庄思宜的动静吓了一跳,他虚看一眼,发现木桶里没了人,惊道:“思宜?”
只听木桶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嗯,我洗头。”
程岩:“……”
等到庄思宜憋气到快窒息,他才从水里潜出来,深吸了几口气。
可惜,身下却并未平静,反而越来越激动,他觉得只靠意志是不可能压制住身体反应了,如今他泡在水中,如果动作轻一点,阿岩也不会察觉……
庄思宜壮着胆子将手慢慢往下,忽听程岩道:“今年过年,你要回去探望你曾祖父吗?”
下一刻,庄思宜脑中忽然出现了曾祖父威严的老脸,顿时萎了。
……
………………
也好。
“不回,我祖父的妾氏多半是过年前后生产,家里必定一团乱,我回去作甚?”庄思宜闷闷回道,听起来有气无力。
心不在焉的程岩并未察觉出不对,他之所以会突然提前庄敏先,也是觉得两人间安静得太过诡异,便想找个极为安全的话题来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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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若是按照正常发展,庄敏先也不过两年好活了。
虽说本方世界的走向已彻底不同,就连真帝驾崩的日子都变了。可庄敏先即便能熬过两年,终究已是八十来岁的高龄,万一有个好歹……
程岩希望庄思宜能够多陪陪他曾祖父,以免将来后悔。
“曲州距离南江府不算太远,若是乘快马,也不过七八日便到了。”程岩迟疑地添了一句,“你曾祖父年纪大了……”
庄思宜顿了顿,知道程岩是在关心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个笑:“阿岩若肯跟我一块儿走,那我便回去吧。”
程岩笑了笑,“若府衙无事,我便和你一块儿回苏省。”
等他们沐浴结束,心下皆是一松。
对比同屋沐浴的艰难,同床共枕就很轻松了,反正他俩一起睡的日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两人都累得不行,闲聊几句便双双进入梦乡。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