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笑间, 忽闻一阵鼓鸣。
他们循声一望, 就见花亭四周吹起薄烟, 袅袅烟雾中, 隐隐可见白纱后出现了女子妙曼的剪影, 随即便响起了丝竹弦乐声。
“来了!”施狄精神一振, 身子不自觉前倾, 似想将白纱遮掩下的人看得更清楚。
丁子鸣:“你们猜,第一个出现的会是谁?”
有那年纪稍大的公子道:“上次花魁大赏我倒有幸见识过,一开始, 应该是所有参选的花魁齐齐亮相……”
正说着,就听音乐突然加快了节奏,并伴随着强劲的鼓点, 白色纱幕缓缓被拉开。
薄烟弥漫间, 人们终于看清了花亭中的真相。
只见一众妙龄女子或坐或站分散于花亭中,有人抚琴, 有人吹笛, 有人敲鼓, 有人摇铃。她们身着统一的粉色纱裙, 面上略施粉黛, 看上去或娇俏或秀美, 或清丽或娴雅……
即便是程岩这种清心寡欲的人,都感到赏心悦目。他正想夸赞两句,就听庄思宜道:“不过如此。”
程岩瞅他一眼, 见庄思宜神情冷漠, 眼中有毫不掩饰地不屑。
事实上,从今日来此,庄思宜似乎就一直不太高兴。
“庄兄,你这就错了。”施狄忙解释道:“这些丫头们只是来暖场的,真正的花魁一个都还没上场呢,且等着吧。”
话音一落,就见亭中女子们纷纷退到了花亭两侧,将中间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乐曲声未停,悠扬笛声中,一位身穿鹅黄纱裙的美貌女子从花亭北面一屏风后徐徐走出,女子身姿妙曼,步履轻盈,宛若一朵盛开在湖面的莲花。
“快看!”丁子鸣不知从哪儿摸出张花里胡哨的纸,对着纸上的一排排名字道:“第一位,东省艳阳楼的柳漓漓!”
几乎是同时间,就听见一道婉转莺声,“小女子柳漓漓,见过诸位。”
已走到花亭中央的柳漓漓福身一拜,让一众衙内们惊道:“还真是!丁兄,你从哪儿弄来的名册?”
丁子鸣得意洋洋,正想吹嘘一番,又见屏风左右分别绕出一位女子。
一人红衫,一人绿衣,明明是两种极为不相和的颜色,穿在她们身上却似红梅与绿竹,格外夺人眼球。
两位姑娘一亮相,柳漓漓便已让到一旁。
“奴家珍珍。”
“奴家爱爱。”
姑娘们齐声拜道:“见过诸位。”
人群中传来一阵抽气声,盖因这两名女子竟生的一模一样!
施狄急道:“丁兄,她们又是哪儿来的,先前没听过啊!”
丁子鸣低头看了眼,道:“是浙省醉欢楼的,此前确实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应该是醉欢楼的秘密法宝!”
施狄:“这次花魁大赏果然品质很高,强敌众多,也不知魅儿姑娘能否杀出重——”
他话还没说完,先头那个慕容紫魅的忠实迷弟·衙内道:“呵,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双生姊妹才有些新鲜感罢了,论样貌,哪里及得上魅儿姑娘半分?”
衙内抓了颗花生扔进嘴里,斩钉截铁道:“你看着吧,即便再来十个八个,也无人会是魅儿姑娘的对手。”
他的话仿若预言,此后众人又陆续迎来十多位花魁亮相。她们虽各有出众处,或是一双眼,或是一双腿,或纤纤玉指,或婀娜细腰……但只看样貌,确实没有谁能胜过众人记忆中的慕容紫魅。
庄思宜见程岩兴致渐缺,暗自有些高兴道:“我都跟你说了,不过一群庸脂俗粉,你还非要来。”
程岩幽怨地看他一眼,心说我也不想来啊,但今天是女主第一天上线,是本世界开启新大门的关键时刻!我不来看看能安心吗?!
这时,只听乐声渐缓,与方才明快的节奏全然不同。
程岩抬头一看,就见屏风后再次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生得美艳无双,却全身素白无一点妆饰,就连一头青丝也未挽,松松垂落在腰臀处,丝滑似锦缎。
如此一来,更显得女子额上那一点红梅分外妖娆,仿佛直接烙印在众人的心上,让所有人为之神魂颠倒。
当然,“所有人”还是夸张了,至少庄思宜就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刻薄道:“她这是在守丧吗?真晦气。”
说完,他见竟无人附和,才发现花船上寂静无声,就连护城河沿岸的喧闹都消失了……
庄思宜皱了皱眉,见程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亭中女子,心情愈发烦闷,强忍着怒气道:“阿岩,你喜欢这样的?”
程岩其实正在想,三年不见,慕容紫魅已足以称得上一句倾国倾城了……他听庄思宜突然问话,便随口道:“你不喜欢吗?”
哪知庄思宜却一副深受侮辱的样子,忍了忍道:“如此姿色,不及你万一,也配让我喜欢?”
程岩:“……”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人间充满基佬味的对话并没有人注意到,事实上,除他俩之外,人人都沉浸在慕容紫魅惊心动魄的美貌中。
直到慕容紫魅稍稍屈膝,启唇道:“我乃慕容紫魅,见过诸位。”
不是“小女子”,也不是“奴家”,在慕容紫魅心中,“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怎能与寻常女子的自称一样?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却依旧有些魂不守舍,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候,花亭的白纱又一次垂下,大家才纷纷反应过来,原来所有花魁皆已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