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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过一想,这里是雷剧,剧情并未交代女主儿子的父亲是谁,如此看来,那还是勉帝的咯?或者因为自己的出现,庄思宜的命数已彻底改变,不会再跟女主纠缠不清,于是就和前生一样无子了?

希望是后者吧……无子也比当个猥琐小人好啊!

见程岩愣神,庄思宜还当他在为自己担心,安慰道:“没事,陈兄不都说了不准吗?”

陈书生表情幽怨,但也不敢反驳。

程岩见庄思宜如此天真,忍不住叹了口气——少年啊,你梦里的不准。

又过了六七天,船终于到了北省。

从船上下来时,程岩感觉腿都要软掉了,踩到灰砖地面竟有种不真实感。才五岁半的程松直接就往地上跪,若非庄思宜眼疾手快抱他起来,只怕他要跪个结实。

他们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程松头一个反应过来,“晁伯伯!”

原来,晁鹏竟亲自来接他们了。

虽说程岩已从海夫子口中得知晁鹏很喜欢程松,但见一位侯爷对他们如此礼遇,依旧有受宠若惊之感?何况程岩看晁鹏还有英雄滤镜,此时双眼都要放光了!

晁鹏同样双目放光,他心心念念的爱徒啊!自从当年在海夫子家见了程松一面,他就笃定对方和他有师徒缘分,这不,他果然等来了爱徒!

对于爱徒的家人,他自然爱屋及乌,尤其他读过程岩的《正气歌》,也深受触动,若非此时见对方根骨不行,他真想再多收一位“忠孝仁义”的弟子。

晁鹏的视线从程岩转向庄思宜,对这等资质不佳的人,他就跟没见到似的直接略过,最后定在了庄棋身上……

好苗子啊!真是练武的好苗子!

“这位是……”

庄棋见晁鹏眼冒绿光,心里一抖,“回禀侯爷,小的乃南江庄府的下人。”

庄家?晁鹏终于舍得给庄思宜一个眼神,心道敢用南江庄府来自称的只有庄敏先家,此少年莫不是庄敏先的后辈?他对庄敏先没啥好感,因为他爹当年出事时,庄敏先就是首辅。虽说庄敏先没有参与构陷他爹,但也冷眼旁观了不是?

于是,晁鹏挖起墙角来十分心安理得,他对庄棋道:“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不如来我军中?男儿在世,正当保国安民,驰骋沙场!”

庄棋一怔,突然察觉到来自庄小少爷的森冷视线,顿时一个激灵,“谢侯爷赏识,但小的受庄家栽培,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伺候少爷。”

晁鹏对庄棋的回答十分失望,认为此人已被庄家彻底洗脑,不堪大用。他又瞪了庄思宜一眼,好像对方是什么绊脚的臭石头。

程岩见了心说:喂喂,你瞪的可是未来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庄阁老啊,后来你还写了好几首诗暗示与对方乃忘年之交,把庄思宜夸得简直天上有地下无。可惜庄思宜只敷衍地回应过一次,于是那些诗便被后人当做了你倒贴他的有利证据……

晁鹏当然不知程岩所想,他虽遗憾自己未能如愿挖走庄棋,但本着基本的礼节,还是邀请几人上侯府小住。

程岩本就担心程松刚到侯府会不适应,当然要答应,庄思宜再不情愿,也只能一块儿。

他们入住侯府的第一日,晁鹏便带着程松去了晁家祠堂,并在晁家的列祖列宗前,正式收了程松为弟子。

程岩作为外人不方便进祠堂,他守在祠堂门外,望着红烛映照下的一排排牌位,心中不免叹息。

晁家为大安付出太多,是朝廷对不起晁家。

重生这许多年来,他越想前生的事,就越觉得庄思宜其实很艰难。不管他们之间有何恩怨,但庄思宜的确让风雨飘摇的大安日渐强盛,在当世足以威震万国,在后世也令无数炎黄子孙引以为豪。

尽管他依旧不认同庄思宜的某些做法,但也真的佩服对方。

至少当年的自己,是没有那等本事的。

程松拜师以后,程岩又在侯府住了三五天,见晁家将程松照顾得很好,而三郎也渐渐适应,他便打算上京了。

这天清晨,迎着冬日朝阳,程岩和庄思宜跨出了侯府大门。

晁鹏牵着程松目送他们离开,小小的三郎眼眶含泪,但终究没有哭。

人的成长往往发生在无数个刹那,而这一刹那,程松学会了长大。

从北省首府到京城差不多有六百里,乘坐马车得好几天,但骑马就要快得多。

庄思宜便提议教程岩骑马,程岩只笑笑没说话。

等庄棋把马租来,就见程岩脚踩马镫,翻身上马,坐得稳稳当当,还挑衅地冲庄思宜扬了扬下巴。

呵呵,前生他也是打过山匪的人,连马都不会骑吗?用你教?

算盘落空的庄思宜干笑两声,失落地上了马。

马蹄扬起尘土,沙雾中的景色几经变幻,最终定格在了大安最繁华的都城。

程岩一行人直接找了家比较清静的客栈住下,其实庄家在京里也有宅子,是当年庄敏先任内阁首辅时皇上所赐,后来庄敏先致仕,皇上也并未收回。只是如今宅子里住着庄家二房某些人,庄思宜哪儿肯和他们住一块儿?

一到京城,程岩就开始紧张,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庄思宜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了缘由,程岩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因为理由无法说出口,因为他就要见到前生的座师——关庭。

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次日一大早,程岩便带着老师写的信来到了关府门前。

这时候的关庭并未入内阁,但他身为户部尚书,管着大安的钱袋子,每天想要见他的人都能排出两条街。

程岩衣着朴素,带的见面礼似乎也不贵重,被不少排队的人给鄙视了。

有几人还想奚落程岩几句,可见他拎着东西直往府门去,他们顿时意识到——这个穷酸想要插队!

不过,也并未有人劝阻,大家都等着看笑话。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关大人虽不是宰相,可好歹也是一部尚书,门房又岂是好相与的?

果然,程岩还未开口,那门房就道:“这位公子,瞧见这条街上排着的人没?他们都是来求见咱家老爷的,您若与他们目的一样,还请最后一位稍待,咱家老爷喜欢守规矩的人。”

门房语气倒是很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引得附近诸人阵阵窃笑。

程岩则翘了翘唇角,看上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心说关六啊关六,我真是好久没见到你另一副面孔了啊……

关六见了程岩的表情一愣,顿时拧眉道:“听不懂还是耳聋了?让你去后边儿待——”

“我乃云斋先生弟子。”程岩慢悠悠地拿出云斋先生的信:“受老师所托,特来给关尚书送一封信。”

关六剩下的话全咽进了嗓子眼儿里,还被口水呛了下,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程岩,“可是鹤山书院的云斋先生?”

“嗯。”程岩鼻子里哼出一声。

关六也是反应快,瞬间笑得一脸灿烂,恭敬地接过帖子一看,还真是云斋先生的!

他再抬头时眼神都变了,因为他想起来云斋先生前不久收了位弟子,那位弟子还被皇上赐了匾额,后来又考中苏省解元,写出了一篇《正气歌》……

不管《正气歌》到底出自于谁,老爷可是喜欢得很,还曾在半夜里对月咏读……

“敢、敢问,可是程解元。”

程岩眯着眼,阴森森地盯着他,“正是。”

关六:“……”

嘻嘻,好像得罪贵人了?

但身在一个最容易被炮灰的岗位,关六经历过多次“职场危机”,已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

他出手果决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弯着腰谄媚道:“小的有眼无珠,还请解元老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

程岩本就只想吓吓对方,并非真心想与关六计较,便道:“我的规矩,可能拜见关尚书了?”

关六忙不迭点头,“能能能!只是老爷此时不在家中,请解元老爷入院中稍候。”

等程岩一走,周围不少人憋着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就是他啊……”

“原来是他……”

一声声惊叹,让排得稍后听不见方才对话的人一脸懵逼。

谁啊?到底谁啊?不知道围观群众最恨的台词就是“是他”吗?凭什么那个年轻人就能进去啊?!

可等真相传入他们耳中,众人也只是深沉地感叹一句,“是他啊……”

巳时,关尚书坐着轿子回来了,一落轿,他习惯性地扫了眼众人,见没什么特别合眼缘的,便直接往府门走去。

经过关六时,见关六一改往日作风,好似只鹌鹑,关庭便知有分量颇重的客人来了。

果然,关六上前耳语几句,关尚书眼睛一亮,他早就想见见程岩那后生了!

直到关尚书的背影没入门墙,外头等着的人才纷纷摸出铜镜,左看右看,再问问周围的人,明明自己打理得很光鲜啊!

原来关尚书有个人人皆知的特点,喜欢“以貌取人”,一旦谁的长相入了他的眼,也能被他点中插队。

只是关尚书的喜好很飘忽,让人难以琢磨。

这不,今日又是全灭。

被他们记挂的关尚书,此时已进入院中,一眼便看到了紫檀树下的程岩。

他抚须一笑,“好、好、好!”真是一个漂亮的后生啊……

而程岩却心头一震,他望着眼前须发乌黑的半百老人,听着关庭说出和前生初见时一模一样的三个字,几乎就有落泪的冲动。

他猛地弯下腰深深一拜,“学生,见过大人。”

——弟子,见过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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