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雱又要去国子监了。刚走到学舍前,王雱就感觉有不少陌生身影在周围晃荡,这些陌生身影在看到他后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像是特意聚众来围观他的!
王雱看了看这些人的年纪,又回想一下平日里偶然瞥见过的几张面孔,乖乖巧巧地拱手一拜:“师兄们好。”
那些过来围观的人见到他这乖巧伶俐的模样,倒是不好说什么,回了礼后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令尊乃是《五年科举三年模拟》的著者之一?”
“我们这次月考的卷子是你帮梅直讲整理的?”
“你们父子俩都爱搞难题吗?容易的题目你是不是不屑做?相比之下,司马先生出的题就好做多了。”
王雱:“……”
那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谢谢!你们口里的司马先生出的题也可以很难!
此时梅尧臣从回廊转角处走来,见到王雱被人围着,还诗兴大发,当场吟诗一首,嘲讽王雱这么“受欢迎”。
王雱见梅尧臣一派儒雅地站在那看笑话,恶向胆边生,也现场创作一首小酸诗讽刺回去,说有的人看起来风雅高尚,实际上居然在背后编排别人!
王雱哼哼唧唧地念完了小酸诗,不甘落后地与梅尧臣对视。
不就是写诗讽刺人!谁怕谁!他可是把梅尧臣的讽刺诗全部拜读了一遍,照着那风格写个十首八首完全不是问题!
眼看梅尧臣脸黑了,太学那边过来的师兄们一哄而散,不敢再闹。
梅尧臣绷着脸训斥王雱:“在那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王雱自认是个相当尊师重道的人,闻言乖乖地进了学舍,卯足劲听梅尧臣讲学,准备好好给梅尧臣挑点刺。
梅尧臣给王雱他们上完课回到直舍,有同僚居然和他念起了王雱写的那首诗。
梅尧臣脸又黑了。
同僚还夸道:“虽然意思不大中听,不过写得很有圣俞你的味道,可见是用心读过你的诗跟你学的。”
这小子还和梅尧臣一样会写动物讽刺人呢!这话同僚没敢说,怕说了梅尧臣要翻脸。
梅尧臣道:“这小子是很聪明。”这是梅尧臣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若王雱刚才那诗不是在和他抬杠,他也会夸一句好字。毕竟那诗一看就和他走同一路子,很对他的胃口。
可恨的是,哪怕王雱是在和他抬杠,他也没法讨厌这小孩。
王雱是王安石儿子的事情很快在国子学和太学内传开,时不时有人过来围观一下王雱。
王雱和同窗们的“仇怨”也稍稍缓解了,因为他给同窗们分享了当代文坛盟主欧阳修的佳作《卖油翁》,最后总结:无他,唯手熟尔。
同窗们顿时理解了他,并且还有点同情。
王雱也只是讲个大意,并没有和整篇《卖油翁》背出来。这话传到了几位直讲耳朵里,都有些疑惑:自己怎么没听过这篇《卖油翁》?
梅尧臣与欧阳修最要好,倒是知道有这么一篇,点头说:“这篇写的是陈康肃的事。”
陈尧咨,谥康肃,十余年前已经病逝。他与兄长陈尧叟都是状元,是史上少有的一门双状元!据说陈尧咨射术无双,曾让箭矢穿过铜钱孔。
梅尧臣也有些纳闷:欧阳修这篇文章写的是亡者之事,这几年也没外传,王雱是怎么看到的?
转念一想,欧阳修与范仲淹也有往来,梅尧臣也就释然了。看王雱休沐日都往范仲淹家里跑,他便认为王雱是从范仲淹那看来的。
到休沐时,梅尧臣赴欧阳修家宴,不免提了一句这事,说王雱那小子拿“无他,唯手熟尔”糊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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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觉得王雱是从梅尧臣那看到的,不曾在意,只笑道:“自从你得了这学生,口里信里都总提他。”
梅尧臣道:“我可不敢认这学生。”他把王雱写诗和他针锋相对的事给欧阳修讲了一遍,还特地把诗念给欧阳修听。
欧阳修更乐了:“这学生不挺好吗?脾气像你。”
梅尧臣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王雱还不晓得自己随手扯的虎皮差点闹出问题来,他正陪着范纯礼在实验室玩耍呢。
蜡烛是否熄灭的实验,他们在阳光下做了好几遍,到场的范纯礼同窗本来都对王雱所说的“空气成分”半信半疑,看到与绿植混在一起后不曾熄灭的蜡烛后顿时都有些动摇了。
接着他们又拿幼鼠做了实验,没有绿植的幼鼠很快昏厥,有绿植的幼鼠也依然活泼好动。
这证明了他们每时每刻排出的“浊气”怎么样先不说,他们吸入的“清气”则藏有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质——而这种物质,是绿植产生的!
国子监生员们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之中一部分人是抱着怀疑来的,心里或多或少都带着“我来揭穿范纯礼的谎言”这种想法。
事实证明,范纯礼那本《格物手册》上这部分内容是正确的!
那么其他的呢?
王雱这人蔫儿坏,让每个人过来的人都过了一下动手的瘾,就对范纯礼说:“其他材料和器材没准备好,今儿先回去吧。”
对于男孩子来说,可以动手捣腾的东西永远有致命吸引力,不等范纯礼继续忽悠,他的同窗们在分别时已经主动和范纯礼约定下次休沐日再过来接着玩!
就在《格物手册》上的种种新奇内容在国子学、太学之中传开时,王雱也接到了一封来自成都府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