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蜜:“……”
赵明檀端详着活灵活现的木雕小人,不得不说,苏晋将她的神态举止拿捏得极好,一颦一笑皆是生动灵活。
一块没有生命力的木头竟如妙笔生花,被苏晋那双巧手改造,颇有巧夺天工之势。
不做首辅,该当木匠,也是行业中的翘楚。
下一刻,赵明檀陡然想起了什么,将木雕小人塞在枕头下,从榻上跳将下来,及拉着绣鞋,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香柳和采蜜面面相觑。
“姑娘,天晚了,你去哪儿?”
“我找母亲叙话聊天。”她得给母亲通个气,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香柳急忙去拿灯:“姑娘,等等,天黑,奴婢取盏灯。”
赵明檀跑出清照院,看到黑漆漆的天空,又停下脚步等香柳。
天太黑了,她找不到路。
香柳拎着盏油灯,上前道:“姑娘,走吧。”
不消片刻,便来了主院。
恰好赵子安和秦氏都还没入睡,秦氏疑惑道:“明檀,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着?”
赵明檀眯眼,娇嗔道:“母亲和父亲,不也还没入睡吗?”
秦氏揉揉赵明檀的头发,笑道:“说吧,大晚上的过来找我们所为何事?总不会过来同爹娘大眼瞪小眼?”
赵明檀一把挽住秦氏的胳膊,眉眼弯弯地将小脑袋搁在秦氏肩膀,蹭着撒娇:“知女莫如母,既被母亲看出来了,女儿也就没甚可遮掩的,女儿确实有事想同爹娘交代?”
“交代?”赵子安放下茶盏,狐疑道,“交代什么?”
“明檀明说了,你们可不要生气哦。”赵明檀道。
秦氏陡然板起面孔,企图赵明檀知难而退:“知道我们生气,你便不要说了。”
赵子安看了秦氏一眼,说:“女儿都还没开口,你倒先气了起来。听女儿说说,说不定是高兴的事?”
秦氏反瞪了一眼赵子安:“她都说了‘不要生气’,能交代出甚么好事?”
赵明檀摇了摇秦氏的胳膊,撒娇道:“也不全然是坏事,喜忧参半。就是……”
秦氏觎了一眼赵明檀,顺手扒拉开赵明檀的手,转身坐下:“我先喝口茶压惊,且说吧,我看你能交代出什么?”
赵明檀自小被父母娇惯,所受过的最大惩罚是母亲的黑脸。所以,她根本不怕爹娘生气。
她酝酿了一番情绪,说道:“表哥离京的这段时日,明檀重新审视了我和表哥的这段总角竹马情谊,我发现自己对表哥从来都只有兄妹之情,他待我就像亲哥哥一样,我也一直拿他当亲哥哥对待。所以,还请父亲和母亲就此断了和秦国公府结亲的想法。”
话刚说完,秦氏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
秦氏隐约知道明檀不愿嫁秦珏,却没想到她排斥秦珏的意愿竟是如此强烈。
赵子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氏的脸色,说道:“这事本就没搬到台面上议说,秦珏又去了外地。既然,明檀不喜欢,相看其他的……”
秦氏连珠炮地轰向赵子安,将对明檀的怒火转嫁到了赵子安身上:“相看谁?放眼盛京,除了秦珏,谁是最佳的女婿人选?既不牵扯朝堂利益纷争,又能为明檀赢得最大的婚姻底气。”
赵子安讪讪地揉揉鼻子,小声道:“有我在,还有秦国公府三个舅舅,姑母又是宫中的梅贵妃,就算嫁给其它人家,谁敢欺辱明檀?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取决于娘家的实力,谁敢薄待我们明檀?”
秦氏哼哼道:“任你胡说歹说,我都觉得珏儿才是最适合明檀的夫婿。我走过的路比明檀长,吃的盐,过的桥也比明檀多,我能害她不成?你学了一肚子文史,当知道前朝有位和意公主,人家乃千金之躯,下嫁至驸马家,碰到那不靠谱尖酸刻薄的婆母,还不是被搞得郁郁而终。公主尚且如此,更遑论明檀官宦之女,还能比过公主么?”
秦氏主要是因为婆母产生了阴影,那几年鸡飞狗跳的生活让她现今回想起来,头皮都隐隐作疼。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赵子安道:“这也是特例!前朝的和意公主性子太过柔弱,公主府邸建得远离皇宫,生母已逝,又太看重驸马的感情,才会被恶婆婆拿捏住。”
赵明檀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子安,而后默默地站到秦氏背后,替她揉捏肩膀,咕哝道:
“母亲,女儿心意已决,绝不会更改。”
秦氏气道:“你个不省心的,就不能依了母亲?”
“女儿的终身大事,不想草率。”
赵明檀一顿,犹豫着该如何将苏晋上门求娶的事说出口,话语在喉咙间咕哝了好一会子,都没勇气说出来,尤其是在秦氏的气头上,说出来怕是直接反对。
“自古儿女婚事父母做主。”秦氏没好气道,“你还想自己找个夫君回来不成?”
“额……”赵明檀支支吾吾道,“如果母亲同意,也……也……也可。”
秦氏和赵子安同时愣住。
什么?女儿要自己找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