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狗卷棘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黑发少女。
她的右手撑在脸上,接触面浅浅地凹下去一块柔软的弧度。窗户外的光线透进来洒在少女的身上,将出离的美勾勒得不差毫厘。
他过了一会才迟钝地想起来,这是前不久才入学的一年级生。对方的联系方式还躺在他的通讯录里,虽然从来没有发过消息。
明明表现出来喜欢熊猫,但是在其他时候却意外地冷漠。
对,冷漠。
大多数情况下不能开口的咒言师对周围人的性格或多或少地把握得更加细致。他能看出黑发的少女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好接近。
虽然她是微笑着的,精致的眉眼宛若最完美的艺术品——但是却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他是这样认定的。
而对方始终没有亮起的消息记录,就是最好的佐证。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凝视着对面的黑发少女,清秀的眉间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微微皱起。
而一边思考一边盯着对方看的后果就是——
柒夜莉丝睁开眼,冷不防撞入一片玻璃般晴朗空明的紫意中。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醒来,在最初片刻的呆滞后慌慌张张地企图用余光寻找能够掩盖自己行径的事物,最后却发现病床的周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那就只能打招呼了。
幸好他不像其他人,需要直接开口解释什么。
“……海带。”
狗卷棘试图想点什么其他的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第一次和对方开口说的好像也是这个词。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面对黑发的少女眼中的恍然,狗卷棘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垂下了眼帘,看向了床上被子的花纹。
确实如此。托这个听起来相当熟悉的词的福,柒夜莉丝甚至不用思考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当然,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上次跟着伏黑惠他们一起在外面蹲墙角被五条悟抓包的人,对方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柒夜莉丝能记起狗卷棘的原因,不仅仅是顺手扶起对方之后的那一眼,还有在得知对方资料后的其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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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言师?”柒夜莉丝落在笔记本上的手一顿,握着的笔无意识地在旁边画了个圈。
言出法随什么的,听起来还真是了不起啊。
“嗯,不过是有限制的。’咒言’对咒力的消耗极大,而且使用的对象也不能强过己身太多,否则容易反噬自身。
……而且因为这样,他也不能和其他人进行正常的谈话交流。”
像是要纠正什么,五条悟补充了一句。
“比起你说的‘法则’,’咒言’的存在更像是‘诅咒’。”
意思是让她不要想得太过天真。
世界上哪里有不用付出代价的事情呢?
握着笔的黑发少女没有说话,却在刚刚画下的圈上一点一点地描起了边。
白发的青年似乎是看她理解了这一点,继续往下讲述着其他事宜。然而继续记着笔记的柒夜莉丝却在漫无目的地想着——
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了。
她也是“月之诅咒”,不是吗?
柒夜莉丝的目光落到刚刚提起笔的地方,上面画了一朵小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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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
[抱歉,刚刚我还不太清醒。]坐在病床上的少年打了一行字,将手机屏幕亮给柒夜莉丝,而后再继续收回去添加其他的内容。
少年的指甲被修剪出圆润的弧度,大概是因为经常要通过手机打字的原因。柒夜莉丝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的手指在屏幕上跃动得飞快,像是灵巧的游鱼。
[是你救了我吗?]
打完之后狗卷棘想了想,事实似乎显而易见。于是他把这行字删掉,重新编辑了一番。
[谢谢你救了我,任务怎么样了?]
等等,这样问好像又显得自己过于不近人情,开口就是让对方告诉自己任务的事情。
但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还能写些什么。
……可恶,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来这里!?熊猫呢,一年级生都去哪了?
对于目前这种令人窒息的现状,狗卷棘莫名想到了那只试图在地下室里捂住自己的咒灵。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比起当时也没有好多少。
一只手忽然出现,挡在了他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心态想要再度全部删除的文字上。
柒夜莉丝的视力不错,通过对方手指按动的幅度就能将他写的内容读得七七八八。她当然不会觉得狗卷棘编辑的内容有什么问题,毕竟换做是她也会以对个人身份而言重要的事情为先。
“二年级的其他人,真希学姐和熊猫也去出任务了。”少女似乎状态良好,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一年级的其他人,我没告诉他们。”
准确地说,这次的增援任务是派发给整个一年级的;然而似乎是五条悟也默许的一点——“先告诉柒夜莉丝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