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柒夜莉丝率先开口,打破了教室里古怪的平静。
虽然学生的确不应该,而且也打不过老师;但是她可不是来这里敏而好学尊师重道的。
更准确地说,那个她主要来见的人,或许,也是她预备解决的对象。
柒夜莉丝一边想着,轻咬着下唇磨了磨牙,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毕竟你们的烂摊子,已经堆到我们军警那边很久了。”
单单从说话的语调和内容上听来,当真是字字清晰,冷峻无情。
就连早先被突如其来的释怀和喜悦冲昏了头脑再到预备向不用想都知道的罪魁祸首兴师问罪的两位一年级生都稍微被吓了一跳,出手的动作变得迟疑。
然而当事人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这一点。
柒夜莉丝放下斟酌过的句子后,再认真回顾了一遍。
嗯,她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毕竟她救回她喜欢的美人也是花了不少心力的。
所谓的“诅咒”不愧是来源于人类的负面情感,还真是玩得花啊——
她本以为自己扭转回大仓烨子的死亡已经是难得的例外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更刷新下限的事物存在。
虽然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力量的渣滓,却将她种在园子里的红梅摧残得支离破碎呢。借着将残血中的落梅救回枝头的过程,柒夜莉丝细细品味了一番别有风致的痛感。
仿佛锐利的锋刃从骨髓中开始搅动,灼热的针尖自无处不曾放过,细密而又不落窠臼。
疼得她都……有些上头了。
回到属地的新晋军警连夜递交通过了一个本不该被审批的申请,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指派”认领了临危授命的任务,连带着所有的相关资料。
七零八落的环节被一一疏通,银发的少女不紧不慢地顺着线路走到了崭新的世界,一无所知,却毫无畏惧。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衍生出的特级咒物?
她管它们是什么东西。
从横滨到关东,从她认识的人再到喜欢的人——
敢出现在她标记好的范围内搞破坏的事物,总归要做好被她反咬一口的觉悟吧?
她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只是会让罪魁祸首迅速而又无解地去世罢了。保证很快,意识就会像雪花一样消散无踪了。
毕竟她也不喜欢疼痛,当然是要选择最快的方式,推己及人嘛。
“……如果再造成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似乎是补充解释,银发的少女放缓了声音,柔和的音色宛如淙淙的清泉。
“为此,我接受的命令是对目标对象进行评估。”
嗯,评估完就可以解决了。
“……可以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不可以也得可以——她提交过的所有材料绝对滴水不漏。
……只是对不起她稍微利用一下的这两位学生了。
“倘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就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如果他们不告诉她的话,虽然不能提前知道自己的同伴还活着,但至少不用经历由活着的同伴再度死去的大起大落。
虽然很抱歉,但是她没有对陌生人心软的习惯。
尤其是这甚至已经并非隐患——
残破的落梅烙印在废弃的断壁上,也镌进了她的心里。
她可以救他一回二回,也可以救别的她在意的人,但是她不喜欢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由同种事物引起的危害。
她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优柔寡断的人。
亡羊可以找回,但是牢,不补也是不行的。
只是说没有遗憾的话,多多少少也是骗人的。据说那位千年前的诅咒目前与那个学生达成了微妙的“共生”关系,即使是她,对于能否分离开二者已然交缠的生命、只除其一这一点,也完全不得而知。
毕竟她不了解咒术界的体系,也不是这里的人。
但是——
柒夜莉丝抬眸,打量着自进来后便没有多余动作的青年教师。深黑色的布罩遮住了对方的眼睛,也就隔绝了她看进对方心绪的可能性。
“……既然是最强的话,倒是给我守护好该守护的啊。”
少女无意识的低喃声几不可闻。
虽然说这些好像没有什么意义,还有点像是在为即将促成悲剧的自己开脱。
会怎么应对呢?据说并不好惹的、天才的咒术师。会比她先前遇到过的任何人都难对付吗?
下一秒,原本站在讲台上的教师有了动作——
“噢——是柒夜小姐吧!我知道的,毕竟今天才接到通知嘛。”他兴致勃勃地走下讲台,绕过旁边的两位学生三两下来到她的身边,拖开椅子坐下。
声音意外的年轻。并且似乎还有点好听。
这让柒夜莉丝对于他放着好好的讲台——地盘的主位不待反而跑到她旁边来这一点放轻了在意。
“嘛嘛,我理解,毕竟确实是那些老家伙们没用才搞得到处一团乱……”
五条悟兴高采烈地把手搭在椅背上,趴在上面,这样他看上去和坐着的少女在差不多高度:“……所以,你什么时候入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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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夜莉丝怀疑自己刚刚聊了个假天。
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里来的?
她的原计划应该是“干掉对方被金屋藏娇的学生然后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