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我会不平等地,去救助他人。】
少年起手结印的身影镌刻在身后的断壁中,单薄却又坚定。
“很久没有遇见过了,这么有趣的人……”两面宿傩坐在生得领域内的骸骨之顶,俯瞰着群颅山脚下的血海。“……第二个。”
但是伏黑惠和他记忆里的另一个人又有所分别。
前者在思考些什么无外乎是千百年来那些老好人们惯常的想法,至于后者——
是因为已经拥有一切,所以才会被困兽们所打动,滋生出无益的情感。
观棋久了,居然会因为一时兴起就成为棋子吗?
还是说,就这么笃定,成为棋子后,依旧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呢。
“……比我要来得傲慢得多。”
诅咒之王摩挲着座椅的扶手,冷着眼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然而,某一刻,二者的随心所欲——
“救你的理由,并没有什么思考。”
这是淡然开口的黑发少年;
“救你的理由……需要那种东西吗?”
这是坐在帷帐中执棋落子的银发女子。
同样是对着在他看来弱小得不存在足够价值的事物,却偏偏微妙地达成了重合。
也正是因此,在最后一刻,两面宿傩改变了主意。
“试着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让我判断,那些无意义的事物,究竟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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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惦记着的当事人正毫无自觉地坐在一起聊天。
伏黑惠虽然不清楚柒夜莉丝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委导致了现在的这一点。
而后来展开的谈话果不其然地验证了他的猜想。
“……所以说,是因为那个‘特级诅咒’导致的吗?”
柒夜莉丝听完面前的少年少女的话语,三两下总结出了中心思想。
啊,所以说咒术界真是风雨飘摇。不仅自家的事情处理不好殃及到他家,内部居然是派遣这么年轻的孩子去处理棘手的问题的吗?
腐朽、贪婪、无能而又自私,令人生厌。
……等等,她总结得为什么这么熟悉啊?
多半是因为见怪不怪了吧。
“咳,柒夜啊,我这边实在派不出合适的人手……你的老师说你没问题,是这样吗?”这是对额外给她分配任务依旧心有不安的国常路大觉;
“柒夜,既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就悄悄去那边处理一下吧,老夫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处理得很好。”这是发现拐带她首先要把她和其他人隔离开,正好借着机会顺水推舟的福地樱痴。
……
如果不是差不多清楚几方想的都是什么,柒夜莉丝差点就要以为他们串通好了。
虽然她是不介意之后到底有怎样的发展,不过像这样忽然被派送到完全不知名的地方还真是像极了流放。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她怎么随心所欲都可以?
笑眯眯应下好几份差使的柒夜莉丝一转眼就切换了身份,同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真正的一面,随本该被知晓的信息的缺失,正迅速地被逐渐抽丝剥离。
“问题不大。”她微微地弯了眉眼,朝着新环境中率先结识的人物抛出了友好的橄榄枝;当然,在正常人听起来,也可能是个天方夜谭、能够一石激起千层浪的炸弹——
“我可以帮你们复活他,需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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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哦,惠,还有钉崎,你们在干什么呢?”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教室的五条悟看上去心情不错,当然也没有错过讲台下的两位学生。
——虽然看上去和颜悦色但是一个握紧了钉锤一个正准备结印。
“当然是在等老师来请教问题啊。”
淡淡的声音从旁传来,面容精致的少女靠在窗棂上,把玩着肩头滑下的一缕软银色的长发。
夏末的蝉鸣就要褪去了,但在那之前还尚有余烬;
浅风从廊外的树荫下送来几分爽意,轻吻着她的衣摆。
少女樱粉色的唇瓣带着浅薄的莹润,话语间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却没有多少温度。
“欺骗学生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跳下窗台,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补了一句。
“不,准确地说,欺骗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习惯呢。”
分明是在完全陌生的地盘,她的脚下却踏出了熟稔的错觉。柒夜莉丝随便挑了张看上去还顺眼的桌子坐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位讲师。
她虽然不认识会打扮成这样的人,但是他的资料她已经完全记下来了。
从黄金之王和“人类英雄”手中交给她的档案资料中,都记载这位咒术界“空前绝后的天才”。
绝无仅有的最强。
三尺讲台。
台上站着戴着戴着眼罩、神情不明的白发青年,台下坐着双手交叠、神态自若的银发少女。
气氛一时有些诡谲,就连空气中都仿佛带上了隐隐的暗流。
“那么,既然你们咒术界护下的那个人没死,是不是应该让我见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