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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那是当然不可能的。”
晴日下的红发幼女对于来自队员的疑问干脆地给出了否决的回答。
“莉莉丝就是莉莉丝啊~你觉得她会被那些莫须有的理由干扰吗?”
那个人离开的理由,只会是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至于那些所谓的“违背制度的处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阳谋,就不要拿来贻笑大方了。
如果以军纪论处,无理由对身边同为军警的同伴出手、擅闯重地加上在某个人物的死亡中扮演了不知名角色这几条加在一起,好像的确是很严重的事情。
然而故事的另一主人公好端端地站在阳光下,即便是幼女的形态却依旧不妨碍她眉眼中闪动着高傲冷艳的光彩:“倒不如说是因为那些人太没用了,才会在这里乱糟糟地攀咬。”
风雨过后的时段,作为“猎犬”副长的女子雷厉风行地镇压下了所有的事务,此刻正在训练场上等待着话事人的归来。
没错,虽说这片基地是供给军警使用,然而实际上掌控着它的核心的人却并非政府高官。
而是——
“老夫回来得晚了。”伴随着一声巨响,面色肃穆的福地樱痴站在空地中央的巨坑中,“烨子,你没事吧?”
“当~然,多亏莉莉丝敏锐,”大仓烨子的目光从自己身后的训练场扫过,再在某个闭着眼睛不出声的人身上稍作停留,“不过,条野也起到了点作用。”
条野采菊感受到福地樱痴的目光随之朝自己投来,他不紧不慢地回给对方一个微笑。
“但是这里面还有不太好处理的地方,所以我在等您。”
大仓烨子蹦蹦跳跳地凑到福地樱痴身边,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完全看不出遇事不决的为难。
“关于那位高层的态度,您想怎么处理呢?”
……
福地樱痴当然不会回护自己的“好友”。或者说,无论于公还是于私,能够被精明人抓住纰漏的地方,这位同样位高权重的英雄从来滴水不漏。
“还真是遗憾啊,英士。”他看向牢房内淡然的东野英士,“我以为只有你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想要下手的对象完好无损地活着,连三岁小孩都能轻易地得知真相,更不用说活着的那位还是会抓住任何机会对不怀好意的对象展开撕咬的性格。在看见大仓烨子安然无恙的时候,福地樱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遗憾多一些,还是顺利接受这一事实的坦然多一些。
而此刻,或许还要再加上几分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记得自己的这位朋友不是这么没用的人。
或者说,能够在盘根错节的体制里走到这样的位置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
他已经“听说”完当时的情况了。向来设置为最高禁地的身体改造手术室、暗中安排好的人手、调开的他和末广铁肠——
除他以外最有权柄的话事人躺在手术台上,留在这座基地中作为猎犬正式队员存在的只有前不久才进来、行事低调谨慎的条野采菊。
每一位“猎犬”接受手术的日期都是无人知晓的日子。这本该是和之前的每日一样,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过去。知道的只有他们本人,或许再加上做手术的家伙;但那些人的全副身家也都被绑在政府的船上无法逃离。
多好的机会啊。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换上被确认过安全的服装后席地而坐的老者似乎并不被自己的失败所困扰。“成功或者失败,都只不过是必然的发展。”
同样饱经洗礼、此刻却一无所有的话事人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自己面前的福地樱痴。
事实上,他并没有一定要对对方的部下下手的理由。然而作出那些现在看上去低级得可笑的安排的人也的确是他。
“你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还要了不起,福地。”东野英士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我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你。”
“不过,至少现在我看清了一部分。而你……”
咔擦。
很轻的一声响过,老者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倒在了身后的石床上。
他没说出口的话却很明朗地周旋在双方心头。
——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你看不透的答案。
“……真是遗憾啊,老朋友。”
站在那里的福地樱痴一动不动,仿佛是在为着这一幕而缅哀。
他脱下自己的军帽扣在胸前:“如果没有命运横亘,你我应当还能再把酒言欢吧。”
这是东野英士不知道的部分。
选择了“政治正确”而试图以最极端的方针驱使霓虹最锋利的刀的那刻,他原来的身份就已经在福地樱痴的心里死去了。
至于这次的行动,归根结底也能够被“解读”为对方试图渗透福地樱痴周围却未能成功后激进的警告。
军警的基地将会迎来洗牌,而之后的结果究竟会如何,对于福地樱痴而言并不重要。毕竟已经存在前车之鉴了,不是吗?
“很可惜,我还是能猜到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脱离了计划,老朋友。”
踏着台阶离开的英雄头也不回地开口,低沉的声音在这间狭小的牢房内回荡。
然而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给他回应的。
他也不需要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