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像是看上去散发着光芒的星星,你靠近她,以为那是暖的,却在愈发接近真实的时候发现那不仅严寒彻骨还一片荒芜。但那个时候你只能自我说服,迷惑自己相信她是温暖的,或者就开始犯傻地想要去温暖她。
大仓烨子当然不会在看穿了之后成为以上两种人之一,她只是起了几分“闲着无聊的时候做点什么也无所谓”的探究。
那也是出于她对自己的把控能力与实力的自信。
预言术也好,自保能力极高也罢,对她而言都无法造成任何威胁。她其实可以完全不在意对方。
但是那也算是平淡生活里难得的几分消遣,尤其是在这个“铁打的基地,流水的人员”的地方。死亡与伤残对她来说司空见惯,各种类型的人见得再多也不过如此。
偶尔对什么事物觉得新奇——这件事的本身就已经很新奇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另一样,大概在于这个人除了她最开始在心里给出的评价之外还很蠢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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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其实只是受伤之后能完全恢复?”
她最开始还以为柒夜莉丝拥有的是“王权者”那边能够与身体改造手术媲美的技术支持,或者说有过之无不及。
就算换了末广铁肠直接受那一下攻击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虽然笨蛋恢复得也快,不过多少也是需要在病床上消停一下的。
“准确地说,”银发的少女并没有避开她的问题,反而微微蹙起了眉头像是在认真地思考,“还要加上‘不管怎么样的伤势都没关系’吧?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说完后对方的语气里还带上了几分小小的自得:“呐呐,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仿佛能从背景板中看见一朵一朵飘起来的小花。
大仓烨子沉默了一下,冷冰冰地回了她一句:
“——就这?”
“既不能输出也不能防御,甚至算不上辅助性异能。”
“你觉得你能对部队起什么作用?就算走正规途径进来也没人会收下吧。”
“……居然还以为我会夸你?”
然后她在趴在吧台上的少女“呜呜烨子说得好过分”的哀哀声中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恢复系异能本身的确不算出挑,甚至不比治愈系那样能够利人利己。
它能够保障的,就只有拥有它的人本身。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的确“罕见”且“珍贵”,对于那些身居高位、手握权柄却又贪生怕死的人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物;但是在习惯了以战略思维对事物进行规划的人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用。
罕见怎么了?难道能把异能者收录起来放在博物馆吗?
然而转身走开的大仓烨子想到的地方却不止于此。
如果单单是这个异能,她不会和那类人的想法有什么区别;但是要看它在什么样的人身上。对于最强的异能其实从来没有定义,但要成为最强的异能者能够走的途径却有很多。
如果异能的持有者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能力,那简直算得上个大麻烦。
大仓烨子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因仰慕而收集过的福地樱痴的战绩——其中就有美国的“不死”异能者的战斗。
即便是拥有那样强大得不像话的异能的英雄,也依旧不眠不休地与对方作战了十五天,也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是什么概念?
对于正常情况的任务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以福地樱痴的实力,荡平一座普通的战场大概只需要十五秒。
至于柒夜莉丝……
当然不能跟福地樱痴相提并论。只不过她的体术、刀法之类的好像也受到过一定的专业训练,勉强还过得去。
唯独一点。
见过无数风雨的“猎犬”副长在记录簿的旁边无意识地打了个问号。
像是失败过的“不死军团”议案的描述中记录下的那样,“能够恢复”并不意味着精神上对伤痛也能够顺理成章地接受。
她很当然地清楚立原道造的兄长死于自缢。
那些军人不是不坚强,而是无法忍受几近于永恒的折磨。
反复的生死,看不到尽头。
所以她对立原道造一心想要将原因归咎于谁都无所谓,因为只有这一点是无解的。所谓的“死之天使”其实也是被利用的也好,身处在这片战场上的人——谁不是呢。
天真的小姑娘难道就不用对自己无意做错的事情负责了吗?识人不清,是教训也是经验。
就算可以治愈一切,受伤时也是会痛的。怎么能因为“能够恢复”这样的理由,就自以为是地认为算得上拯救了呢?
提出这个议案的人也好,参与到其中的人也罢,在她看来都荒唐得可笑。
就算是她也不会喜欢受伤。
能够接受改造手术是一方面,至于除此之外不必要的痛感?不好意思,要是谁有本事能够承受来自她的怒火,那大可以试试看。
所以,像那样的人——
脖颈纤细,皮肤细腻,无辜时像是毫无自保之力的小羊羔。
看上去分明不比一块漂亮的琉璃结实多少,却佯装得像钻石一样。
不太聪明的样子。
真是矛盾。
不表现出来的话,可没有人会觉得你的付出不理所应当。
……
虽然如此,她还是继续注视着柒夜莉丝。
“呐,烨子,我是不是很厉害?”
单独解决完一整个任务,收尾后银发少女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啧。
在旁边应要求视察的红发幼女在心底给对方的任务评价扣了十分。
明明自己都受伤了,感觉不到吗?
“一般般吧,还差得远呢。”
红发的幼女余光扫了一眼似乎略显失落的少女——
“不过,比立原那个笨蛋要好一点。”
反正那个家伙又不在。
而且会分不清到底应该朝哪里寻找方向,本来就是笨蛋嘛。
她对那种拎不清的家伙不爽很久了。
没错,就是这样。
被银发少女自以为自然地悄悄靠近的大仓烨子毫不在意地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