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极大而厚重的白布遮掩了一切，上面错落着深深浅浅的殷红。从周边向中间聚拢，最终在心脏的位置盛开一朵鲜艳的荼蘼。从轮廓来看，下面躺着的人还保持着成年体的样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是你的异能吗？”

柒夜莉丝伸手落在那朵从边缘开始氧化的鲜花上。上面的触感粘腻而冰凉，连一丝热气都不存在。

然而她就像并不在意一样，站在那里头也不回地问起身后不远处地上的人。

“对，我的异能很有用的……”察觉到声音来自和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东野吉吾开始慢慢地、不发出声响地朝手术室的门边爬去，“只要判定目标对我造成了伤害，就能通过我的主观情绪的程度来削弱对方。”

话虽如此，实则能够成功还是与自己的那位长辈脱不了干系。

他也只不过是借助辅助的作用，让那个女人就算察觉到不对之后也最多只能干掉离她最近的负责人而已。

“根据相关的检测，它还有很大的成长的空间……”

[很好，就这样慢慢地离开。]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愿意拿它来帮助柒夜小姐你……”

[马上，就快到了——]

“是这样啊。”柒夜莉丝的口吻忽然变得轻柔了许多，像是被说动了一样。“还真是了不起呢。”

“这么说起来，你果然是一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啊。连那样的话语都能被你自我催眠为伤害……？那要是条野开口你岂不是要当场去世？”

话语的最后甚至能听出几丝轻松的笑意。

“你有一个好名字，‘吉吾’……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啊。”

不再回答的青年靠着印象摸索到了手术室门口的柜子，心头掠过一阵狂喜——很快，他就能离开这里了。只要到了外面，他马上就让其他人来把她抓起来！

青年的指尖触碰到了手术室的门底。

少女的声音依旧停留在原地。

“想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停手了吗？”

室内只有回声，但并不影响她继续开口。

感知到那个欣喜的灵魂用力攀上门缝的一瞬，站在手术台边的银发少女倾身，隔着那块白布抱住了身旁已经冰冷的躯体，动作轻柔得像是缱绻的献礼。

“因为这就是你……最大的价值。”

东野吉吾的动作戛然而止，意识带着无尽的狂喜停留在消逝的前一刻——他的脸上还带着无比的得意，此刻却宛如被世界抛弃后的嘲弄。

金色的流光覆上这片冰冷的黑暗，仿佛花火降临长夜破晓。窗外的雷霆与无尽的暴雨在此刻凝驻，只余下这间手术室内尚且流动的光阴。

……

一下、一下。清晰，深刻，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

柒夜莉丝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心跳，还是来自什么地方的呼唤。她的意识被卷入那些伤口与疼痛，在深不见底的轮轴中被搅散得支离破碎。

这就是身体改造手术的代价，也有本不属于今夜这场闹剧中的痛楚。刀锋与烈火、子弹与重击……一切远远超过正常人所能想象的边际。

多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呢？

……简直快要赶上被引爆的汽车了。

啧，好像也不怎么好分清。

伏在白布上的少女想要勉强勾起唇角，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似乎做不到这一点。

没办法啊，她想，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了。

至少这只是一时的感觉而已……比起真正地经历这一切还是要好得多。

不过，小小地抱怨一下，总该是可以的吧？

“……很疼啊，烨子。”

哪怕只是开口，胸腔处传来些微的颤动也足以引起身上几近麻痹的感官再收获新鲜的疼痛。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习惯。

“我承认我说谎了……

原来我还是，讨厌疼痛的啊。”

你还真是完全看得一清二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