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趴到君策耳边,脸颊滚烫蹭着君策的脸,在他耳边一句一停地低声说道:“我……以前在琼霄殿底下藏了一坛酒,我们去喝……就我们两个,别人我不告诉他。”
姜恬滚烫的脸颊靠着他的脸,与他耳鬓厮磨,湿热的气息咬着他的耳廓,君策满脑子都乱了,他根本没听清姜恬在和他说什么。
他握了握拳,竟发觉自己蓦然地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念头,想要把姜恬给生生地揉碎了。
姜恬也不等君策回答,人已经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他站在地上,脚步一下轻一下重的,仿佛走一步都要跌倒在地上,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搀他。
姜恬虽然脚步不太稳,但甚是轻快,没有去开门,而是轻车熟路地打开窗,观察了一番确定没人发现以后,才从窗户轻轻一翻越了出去。
他躲在窗下的小树丛里,回头对君策招招手。
君策只得跟着他翻出窗外。
姜恬带着君策,一路上沿着墙角和昏暗的小树丛,悄悄地躲过夜里巡视的人群,轻手轻脚地往琼霄殿的方向潜过去。
夜里内宫常有一队一队巡视的禁卫,姜恬和君策紧挨着在墙角的小树丛里躲过了一队过去的人。他拉了拉君策,趁禁卫走了要带君策继续往琼霄殿里跑,可是一直很听话跟着他的君策忽然就拉不动了。
“诶?”姜恬回过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君策没有说话,目光只是盯着方才那一队禁军走过的方向。他回头看了姜恬一眼,就要追上方才那一队禁军去。
“站住。”姜恬拉住君策,轻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君策回答道:“方才那名女子。”
“我也看到啦。”姜恬问道,“那个女子怎么啦?又不好看。”
君策道:“是我母亲的侍女。”
姜恬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谋反”二字,贺兰一门已经被赶尽杀绝,就连君策的母妃都被赐死了。留下一个侍女还在内宫,的确有些蹊跷。
君策想要跟上去看一看是自然的。
“你等着。”姜恬把君策往墙上一按,说道,我去。”
他知道君策执意跟他入宫来,就是为了查一些事情。现在这么大的一条线索摆在面前,他不可能拦得住君策不去查的。
内宫的禁卫森严,君策要是被发现,他可是要被连累诛九族的。倒还不如自己上,被发现了也能说喝醉了乱跑,糊弄糊弄就混过去。
就算再严重,也不会比诛九族更严重。
姜恬撇下君策,自己就追了出去。
他也没多说什么,君策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跟上来的。这种事让他去做,比君策自己亲自做的危险低太多了。
姜恬一路悄悄地跟着,只见那一队禁军和那一名女子,在宫里弯弯绕绕,最后绕到皇宫里十分偏僻的一处园子。
姜恬小时候在太皇太后身旁待过几年,把宫里到处都悄悄玩了个遍,但这一处园子长年园门金锁,再顽皮如小时候得他也是翻不进去的,他一直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他悄悄地靠近园子,园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大门紧闭,又守卫森严。
女子和一队禁军一起进了园子,园门立刻就被关上。
园子的墙十分高,一丈有余,几乎不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翻进去,姜恬的目光在旁边观察片刻,只见离门十几步的位置,墙里侧有一株大数,枝叶繁茂,从墙里侧伸出墙外。
姜恬悄悄地绕过去,往树枝上一跃翻到了墙壁上。
墙壁很厚,一尺宽,可以站住人。
姜恬才刚站稳,只听闻一声呵斥:
“什么人?!”
紧接着,齐刷刷地无数脚步声向自己拥过来,团团地围在树下。
墙里墙外,围着这一株大树,瞬间全都是禁军。
姜恬站在墙上,小心地再树影里隐藏着身形。
墙里面的禁卫竟然比外面还多,几乎把这个园子围得铁桶一般,他要是贸然跳进去,估计直接就被戳成泥了。
“周将军,方才树动了一下。”姜恬只听一名禁军禀报道,“不知是飞鸟还是有外人潜入。”
那位被称作周将军的青年男子,抬起头盯着茂密的树干,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
姜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树叶动一下就被人发现了。
今日这个园子是指定进不去了,情况再差一点,万一这些人围个一夜,他难道还得在墙上一直蹲着不成?
姜恬正考虑该怎么脱身,忽见院子里的屋中走出一名青年男子,从容地走到树下,身旁正跟着姜恬方才跟踪的那名女子。
姜恬定睛看清,树下的男子竟然是君泽。
君泽把外衣给了姜恬,此时换了一身绣金龙的白氅衣,比宴会上多了一重逼人的冷冽肃杀之气。
他冷淡地问道:“有人?”
“回陛下,疑似有人在上面。”周将军恭敬地回禀道,“待末将亲自上去查看。”
君泽一抬手,制止了周将军,冷冷道:“放箭。”
他命令一下,围墙内外各有数十弓|弩|手立刻团团围到树下,将箭尖对准树上。
足以将躲在树上的任何人射成筛子,甚至飞鸟飞虫都无处可逃。
姜恬知道藏不住了,故意“啊哟”一声,自己往树枝上绊了一下,跌到园子里的草地上。
他落地的一瞬间,几十把刀从四面架到了脖子上。
君泽冷冽的目光盯着从树上跌下来的人。看到姜恬的脸,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微微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