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答应了纪念思此事作罢,可待她离开,谢晋立刻让迟修备了马车,直朝着三皇子府而去。
他咽不下这口气。
景湛刚解了禁足,又被赐了婚,可谓双喜临门,等他们到时,府门外早已停了五六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有几个下朝后匆匆赶来的,甚至来不及换下官服。
府门前闹哄哄一团,递贴的递贴,寒暄的寒暄,连三皇子府的李大总管都不得不亲自出来应付。
谢晋憋着火走上前,拨开人群,语气也不由有些冲:“我要见三皇子!”
周围人顿时噤声,皆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李总管见状,立刻堆了满脸笑,毫不意外道:“纪少爷,三殿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说完,立刻朝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谢晋迟疑片刻,心顿时沉了下来,跟着侍女去了内院。
宏福轩内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内院却极为安静,甚至连下人都很少看到。
刚进了院子,就见景湛独自坐在榆树下的石桌旁,手中拿着枚淡金绣蝠纹的荷包,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间倒是自若,唇角甚至还挂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谢晋冷笑上前,一把将荷包夺过,扫了一眼后问:“这是姐姐送你的吧?”
景湛恍然抬头,起身笑道:“你来了。”
“看来你真的知道我会来,怎么?是不是又找了眼线盯着我?”
景湛眉头皱了皱,没有做声。
谢晋又是一声冷笑,讥讽道:“认识这么久了,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是这种出尔反尔之人,我生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绝不会三心二意,不会对不起姐姐,结果呢?”
“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景湛淡淡道,“孟启跟随我多年,是我的心腹,我做过的所有事,所有布置,若有心,都能从他身上查出,此案一日未结,便多一分隐患,我不能冒险。”
这话说的可笑,谢晋几乎都要给他鼓掌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所以此事跟你抛弃姐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苏遥遥替你当了证人,你做过的龌龊事就没人知道了?”
景湛眉头一沉,冷下脸来,不悦道:“纪承,我当你心里不痛快,不与你计较,只是事出有因,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谢晋笑了,“我想知道堂堂三皇子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竟然能逼迫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妻。”
景湛皱眉看他,半晌才道:“大理寺不仅在查围场那日的事和失魂散相关,现下突然得到密报,说是孟启有与安州那边私下联络的消息,孟启跟随我已久,有没有做过我心知肚明,此事明摆着是景润借题发挥,想趁我禁足期间平添几条罪名罢了。若我不尽快想办法洗清嫌疑,难不成等着被栽赃陷害?”
“所以你就干脆娶了苏遥遥?”谢晋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难道除了这样,就再没别的办法了?”
“别的办法?”景湛无力笑了笑:“你以为遥遥为什么会突然反口?”
景湛道:“苏丞相愿意出面解决此事,就必定有他的打算,你也看到了,他安排的那个顶包的凶手疑点重重,不过是怕我真的完全洗清嫌疑后翻脸不认罢了,留下一堆疑点,我便不得不完全依托遥遥的证词。”
顿了顿,他又道:“父皇很欣慰,遥遥她名声有损,而我却有情有义,愿娶她为妻……”
谢晋冷眼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么久的坚持和努力,仿佛一夕之间成了笑话。
男女主姻缘天定,哪里是他能破坏的了的。
谢晋长长舒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跟你交个底。”
想到他方才提到大理寺,加上朱二的账本和萧衍给他看过的密信,谢晋忍不住笑了,不知是心疼纪承的一番心血白费,还是可笑自己一开始就想得天真。
谢晋看向景湛,轻描淡写道:“我想二皇子他应该没有栽赃陷害,因为的确有人与姜云澜私下联系频繁,不过,那人当然不是孟启。”
“而是我。”
景湛怔住。
谢晋继续道:“孟启忠心耿耿,想来并不愿你牵扯进去,所以即使发现了也装作不知,而以前的我更是忠心耿耿,明知道你在纪府安排了眼线盯着,宁愿把接应地点安排到芳菲楼也要为你筹谋。”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纪承。”
谢晋将那枚荷包塞进怀中,深深吸了口气:“殿下,我能做的已都做了,既然无力改变你的想法,那今日起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欲走。
可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想到原主曾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可到头换来的却是抛弃了自己的姐姐,甚至最后对她下毒,谢晋心里顿时冷成一片。
他没有转头,只看着眼前的垂花门,轻飘飘道。
“还有就是,你已经给我下过一次毒,若有朝一日,让我发现你把同样的手段用在姐姐身上,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再不停留,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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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晋没有回纪府。
虽然已亲口与景湛决裂,可心里并没有畅快多少,心头始终堵着一口气般,不上不下,难受的他身心俱疲。
迟修小心在车外问了句:“少爷您想去哪逛逛?要不然小的带你去芳菲楼喝酒消遣一下?”
听他提起芳菲楼,谢晋又想到了那本账册,他现下根本无心再继续纪承先前所做的谋划,可贸然终止,不知会不会对安州那边再有别的影响。
那么大一笔银子定时支出,谢晋越来越怀疑姜云澜已经在安州招兵买马,私设军.队了。
他随手掀开车上垂挂着的车帘,撑脸看向车外,心念一动。
对迟修交代道:“去萧衍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