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谢晋声音干涩，半天没有再问下去。

景湛又长叹一声看向他，似乎十分无奈：“此事……也只能损失薛明奇了……”

谢晋怔住，这大概就是上位者的果断吧，当难题无法可解的时候，总有人会被推出棋局之外沦为废子，或许在他们心里还会认为这是那些棋子的唯一可取之处。

景湛伸手拉了拉胳膊，让谢晋在自己身侧坐好，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是怪我心狠，明明薛明奇一心为我，为什么我却能说放弃便放弃他。”

“我没……”

“虽然我贵为皇子，却也并不能只顾忌一己之身，除了薛明奇，我也要给其他拥护我的人交代，他们追随我是期望我将来能治理出一个清明盛世，那条路本就艰难，若我不狠下心来，会有更多人被我连累，到时候，又岂止一个薛明奇。”

谢晋静静的看着他，突然有些理解纪承对景湛的掏心掏肺了，他身为纪将军之子，自是从小耳濡目染，想着建功立业，可如今天下太平，无仗可打，便希望这天下民安物阜，一派海晏河清。

而景湛，确实是不错的太子人选，他谦和有礼，仁德贤明，心系天下，在位的那三年也勤于政事，劳心劳力，只是他空有明君的仁心，却没有明君的铁腕，所以最后才最终选择了禅位景润。

思及此，谢晋叹了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湛对他勉强笑了笑，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纪承，我知道你现下与萧衍交好，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可景润和萧衍绝非良善之辈，他们对你拉拢接近，也不过是为了纪将军手中的兵权，若有朝一日他继承大统，只怕纪家会第一个被他清算。”

继承大统？等他继承大统的时候，纪府上下早已没有一个活口了。

谢晋点了点头：“我知道，昨日是朱二邀我一起去探望他，我才一起去的，你知道朱二一向自来熟，动辄便与人掏心掏肺，可我们跟他……”

不由自主的，谢晋又想到他们一起闲话聊天的样子，想到萧衍一袭轻衫执剑翻飞的飒爽英姿，原来从一开始都是假的，看来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之前也不过是为了保命才讨好一二，若对方真的误认为自己有心支持景润，那真的就是给自己挖坑了。

谢晋继续道：“我们跟他情谊淡薄，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在他心里应该也是如此认为。”

景湛点了点头，终于安心了些，却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纪承，如若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值得你追随，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对立面？也就是景润那边。

想到原文中纪家全族死的惨烈，谢晋虽不知道他所说的不值得是指什么，却还是摇了摇头说：“绝不会。”

因为无论是景润还是景湛，他根本不想再让纪家参与夺嫡了。

纪念思得知三皇子来纪府，早已开心的备好景湛喜欢的茶点，许久不见他从纪承院子出来，便带了侍女过来。

景湛适时跟纪承道了别，同纪念思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朱二和王广陵偶尔会邀请他一起喝酒，谢晋一概都推拒掉了，只说围猎之日将近，要好好准备。

而景润事后被梁帝召见，再回去当日便被解了禁足。

此事谢晋没有刻意打听，但听京中传闻说，是刑部尚书薛明奇立功心切，疏忽大意断错了案，才导致二皇子被误会禁足，皇帝震怒，薛明奇自知铸成大错，无颜再留在京中，遂辞去一身官职，捐出所有家产离京赎罪去了。

梁帝还是手下留情了，据说还是苏丞相当时在侧求情，皇帝才没有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