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手一抖,指尖的白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萧衍昨日不是才来过吗?今日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昨日自己供出他之事这么快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想到萧衍的手段,谢晋心里不由有些发虚。
正想着,就见迟修迈着大步进了垂花门,身后的萧衍一身赤金祥云暗纹外袍,头发简单以玉冠束起,闲适的走了过来。
迟修咧嘴一笑,邀功道:“少爷,昨日宫中来人不方便,您说想再跟萧公子喝茶,早上我见春茗忙着准备茶点,算着时辰,就将萧公子请来了……”
说着,看到屋子里坐着的几人,疑惑挠了挠头:“哦,原来您还请了别人啊……”
谢晋紧紧捏着手中的棋子,恨不得砸到他脑袋上,这迟修的脑袋,究竟会不会拐拐弯啊!怎么连客套话都听不出来?
看着他身后的萧衍,谢晋僵硬扯出一抹笑说:“抱歉,不知道你真的会来,所以邀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喝茶……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朱二从谢晋身后伸出半个脑袋,眼睛笑成了一道缝:“久仰萧公子大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结识,今日在纪府一见,实在是缘分,在下朱砚文,请问萧公子如何称呼?”
谢晋费力的伸出胳膊肘将他的脑袋推了回去,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还有脸说什么久仰大名?真是够丢人的。
萧衍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在下萧衍。”
“哦哦,”朱二干脆走出来挡在谢晋身前,目光放肆打量着他道:“听闻二皇子身边有位贵客姿容十分风雅俊秀,如今一见,便知传闻不假……”
“朱二!”谢晋惊得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拽了回去,这朱二平日便爱流连醉梦楼,别是见萧衍长相出众动了旁的心思,若是让萧衍知晓了他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气得一箭射死他。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桌旁的折扇男突然起身施了一礼:“在下王广陵,初次见面,幸会。”
萧衍淡淡瞟了他一眼,也回了一礼。
原本陪坐在一旁的王月容静静看着萧衍,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微微皱起眉来。
朱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忙出声热场:“对了,纪承,你不是说要玩个新鲜的游戏吗?画好了没?”
谢晋回神,忙侧身让过,待大家都在桌前坐定,才重又取了黑白子摆了起来。
朱二道:“这黑子怎么只有两颗?这棋还如何下?”
谢晋悄悄看了萧衍一眼,边摆边道:“这棋名叫兵炮棋,黑子为炮,白子为兵,炮可以吃兵,但兵只能围困炮……”他边摆边简单讲了一下规则,待摆完后问:“听懂了吗?”
朱二挠头:“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黑子只有两个。”
这智商,也只够去去芳菲楼和醉梦楼了,谢晋叹了口气,欲要重新讲一遍,沉默坐在一旁的萧衍突然出声道:“我陪你玩一局。”
二人换了个稍小的小几,在相对放着的两把椅子上坐定,萧衍问:“你执哪个子?”
这游戏谢晋从小学就开始玩了,闭着眼都能赢,于是客气道:“你先选。”
萧衍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黑子摆在了自己前面,然后又执起白子,帮谢晋摆了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谢晋欲言又止,想主动提及昨日何喜和赵广询问一事,又不好当着朱二等人的面说太多,纠结许久,只小声道:“昨日的事,我想跟你聊聊……”
萧衍抬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妨,有的是机会。”
他俩本就不算相熟,昨日迟修那么冒昧的将他叫来,谢晋已是十分歉然,可又不好多说什么,也拿了白子陪萧衍一起摆了起来。
这棋格本就小,两人的手不时便会碰在一起,谢晋紧张,见他正摆着中间的格子,于是干脆拿着白子朝最外围上去摆。
却不料萧衍已将中间棋格摆完,也伸手朝向了同样的方向,谢晋的手便直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俩人都愣住,谢晋抬头,正对上萧衍幽黑的双眸。
朱二看了看谢晋,又看了看萧衍,突然悟到了什么,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起来,长长“哦”了一声,然后悄悄在桌下踢了谢晋一脚。
谢晋回过神,忙将手收了回去,皱眉向朱二:“干什么?”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快开始呀。”
棋子摆好,黑子先行。
这游戏在他的时代是从小玩到大了的,谢晋每走一步几乎不用加以思考,于是半倚在椅子上,等着对方落子,一时无聊,便又忍不住悄悄的打量起对面的萧衍。
和身为男主的景湛相比,萧衍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类型,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景湛五官精致,清雅随和,而萧衍则是凌厉果断,华美摄人,两人一正一反,一白一黑,像极了磁极的两端,似乎缺了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