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开宴时间是在晚上,但宫中规矩繁多,需先向太后和皇后请安,然后按照官职依次入席,过了晌午,纪将军和纪夫人便换上了进宫时要穿的朝服,纪念思也打扮的愈加灵秀出尘。
谢晋看着纪念思那张姣好的面容,在簇新的黄色宫装的衬托下轻灵的仿若新出谷的黄鹂,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里越来越没底。
趁着纪夫人去清点马车上的礼品,悄悄将她拉至偏僻处道:“姐姐,今日我不在你身边陪着,你一切多加小心……还有就是,我看三皇子近来总有意无意接近你,宫内人多眼杂,姐姐一定要顾忌身份,不要让旁人看了我纪府的笑话……”
他说的委婉,纪念思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手背示意他放心,随后也不忘交代:“承承,那晚的事母亲此时还瞒着父亲,你一人在家万不可再胡闹了。”
谢晋点了点头,二人均安心下来,默契的相视一笑。
一直忙活到申时,纪将军等人才终于收拾好,三人坐上马车姗姗离开。
谢晋揣着手看着马车逐渐远离了视线后,才慢悠悠回了府内,想到琴心,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径直去了迟修所住的院子。
迟修此时却并没有在房中,只余琴心独自坐在桌旁喝茶,见了谢晋,他似乎愣了一下,忙起身施了一礼。
他依旧一身轻薄的纱衣,头发柔顺的垂在脑后,看上特别的温顺无害,只是眼下此时乌青一片,想来昨日仓促住进纪府并没有休息好。
“迟修呢?”谢晋尴尬的示意他起身,作势伸脖子朝房内看了看。
琴心恭敬道:“回纪少爷,迟修方才出去了。”
谢晋哦了一声,因着那晚的事,再独自与琴心共处心中不免尴尬,他干干笑了两声道:“昨日对不住,随意将你安排在了这里暂住,招待不周呵呵……”然后又忙道:“不过你放心,等入夜我就让迟修送你回去。”
琴心身体微晃,一双小鹿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委屈,半晌未说话。
屋内一静下来,谢晋更觉坐立难安,于是说了声“那我先走了。”便打算离开,还没跨出门便听他突然叫了声:“纪少爷!”
谢晋疑惑的回头,却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副受伤的样子,咬唇问:“纪少爷,可是琴心做错了什么惹得您不高兴了?”
“没没,你别误会……”谢晋忙摆手。
然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自琴心来之后,谢晋便没给过他好脸色,其实算起来,那晚的事琴心也算是受害者,可身处这样的地位,他却连抱怨两句的资格都没有,还得来这儿受自己的气。
想着,谢晋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于是走到他的身边安慰道:“琴心,其实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只是现在京中传闻不断,未免误会,你我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你觉得呢?”
琴心脸色并未见好转,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琴心一切听从纪少爷安排,绝不会拖累您。”
这话说的,谢晋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只好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出了门刚好遇到了捧着衣服送去浣洗的碧桃,谢晋问了问才知道,原来迟修去萧衍那儿送衣服去了。
谢晋看了看天色,天光澄明,万里无云,今日是个很晴朗的日子,待迟修回来,将琴心送回了醉梦楼后,他的心事便也能少了一桩。
谢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打着呵欠回房中补眠去了。
而此时萧衍的宅子内,迟修提着一个做工精良的包袱跟在门房小厮身后,大喇喇的进了院子。
唐青嘴里叼着根草叶,翘着二郎腿,正悠闲的在前院的假山上打瞌睡,听到有动静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小厮恭敬对假山做了个揖道:“唐总管,这是将军府内纪少爷身边的贴身护卫,听吩咐来给主人送衣服的。”
听到纪承的名字,唐青便没了好脸色,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草,也不看迟修,只怒斥小厮道:“有没有规矩!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
迟修原本乐呵呵的表情,顿时僵住,听闻此言,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这是在骂自己,顿时急了,大声嚷嚷:“谁啊猫阿狗,你说清楚!”
唐青斜睨他一眼:“谁生气了就是谁。”
“你!”迟修脸色涨的通红,却说不过他,气急之下包袱朝小厮身上一丢就要去拔刀。
“干什么干什么,还想在我这儿动刀?”唐青一看也冷下了脸,按住腰间匕首就要上前。
小厮一看此情此景,惊得满头大汗,忙出声劝道:“唐总管,都怪小的自作主张,您千万别生气,若让主人知道了,只怕……”
“主人怪罪下来,我自会承担,”唐青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但是今日我唐青非得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呆子!”
说着,一把拔出匕首便飞了过去。
眼见二人缠斗在了一起,小厮惊慌失措的跑去向萧衍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