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润脸色微微发白,目光不解,强自镇定道:“父皇,儿臣也曾查过那刺客接触过的人,并未发现有什么夏国探子,此间一定还有别的内情。”
不等梁帝开口,薛明奇又拿出一份证词递给了梁帝身边的首领太监何喜,沉声道:“听酒楼掌柜所说,那几个探子会面那日,二皇子殿下曾出入过那个酒楼,不过二皇子只是进了包厢,并未外出见过那几人。”
梁帝接过证词扫了一眼,目光犀利的看向景润。
景润怔住,一时不知如何自辩,半晌从牙缝挤出一句:“儿臣并未留心那里是否有夏国探子,请父皇明察。”
殿内一片沉默,谢晋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这个萧衍,果然是手段了得,本以为他不过小打小闹,却不料还玩局中局,景润这次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弄假成真了。
过了许久,久到谢晋的肩膀都微微有些酸了,正打算偷偷换个姿势,就听梁帝问道:“景湛,你既然下令戍守夏国边界的人盯着景润,可有什么异常?”
景湛抬眼看了看景润,复又叩首:“并未任何异常,二哥近日忧心此案,并未去过夏国边界。”
“是吗,”梁帝面色和缓了些许,语气却依旧冰冷:“景润,你是没有旁的事可做了吗?此事既已交由纪崇去查,你又为何如此上心?”
纪将军听了忙下跪请罪:“是臣无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所以才求二殿下协助……”
谢晋叹了口气,此事纪将军查不出线索,景润一出手便查出刺客所中之毒,且句句暗指有人陷害于他,现在景湛却又有了别的证据,直指此事与景润似有牵扯,景润这次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景润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握拳,目光冰冷的扫过景湛和纪将军。
谢晋皱眉,他不会觉得这是纪将军和景湛合谋好了拉他入局吧……
梁帝盯着殿内众人,许久才继续道:“景润,朕一向看重你,觉得你做事稳重,顾全大局,今日之事,你真是太过毛躁了。”
景润低声道:“儿臣知错,是儿臣未查清事情真相,请父皇恕罪。”
“你自是有罪,”梁帝道:“也怪朕平日里交给你的公事太多,让你变得心浮气躁,明日开始,你便好好歇歇,无事不要外出了。”
景润一听,急道:“父皇!”
梁帝抬手止住他的话:“你们二人自十五岁开始便开府别住,一向让人省心,凡事若有错处也能互相担待,朕一向看重你们兄弟二人,希望你们日后能继续互相扶持,别总让朕为着一些小事忧心。”
景湛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景润强自镇定,最后也拜下去道:“儿臣谨记。”
梁帝冷眼看着殿内众人,已没有再查下去的意思,挥了挥手道:“既然那两个探子已伏法,刺客也已自尽,此事便就此了结,”说着,又看了看景润道:“任何人不得再提此事。”
众人诺诺称是。
说着,梁帝似乎想到了什么,眯眼打量纪将军半晌道:“纪崇,那刺客是出自你府上,你当真不知道他的底细?”
纪崇惊得满头是汗,忙磕头道:“是臣疏忽,臣有罪。”
“你当然是有罪,若非如此,又怎么会闹得如此。”梁帝冷笑。
景湛忙求情道:“父皇,此事也是儿臣疏于防范,纪将军虽有疏忽,可纪小姐也曾冒死相救,儿臣相信纪将军确是不知情,还请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上不要过分处罚纪将军。”
梁帝盯着景湛看了许久,目光又转回到纪将军身上,意味不明道:“既景湛替你求情,此事就暂且截过,那就小惩大诫罚俸一年吧,”说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纪崇,你征战多年,好比朕的左右手,日后行事应当更加周全,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不敢再说,忙磕头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走在前面的景润突然止住脚步,转身看向景湛,目光又一一从纪将军和谢晋他们脸上拂过,冷笑道:“此事怪我粗心大意,竟没想到你们会有此手段。”
谢晋脸色微变,忙想要上前解释,景湛却出声打断:“二哥说笑了,什么手段不手段的,好在那些夏国探子已经伏法,不然还不知他们真实目的,若是让他们逃走,危害我大梁,那就是罪过了。”
景润冷哼一声离开了。
景湛抬手拍了拍谢晋的肩膀,冲他安心一笑,谢晋回了他一个难看的笑,仿佛听到心底有凄凉的二胡声响起,景湛果如萧衍想的那样对景润出手了,此次,纪府算是彻底得罪景润了。
出了宫,薛明奇拜别了景湛便先行离开,纪将军有公事在身,也匆匆离去,景湛看了看天色提议道:“已经过了用膳时间了,来时我已派人在附近的清风楼定好包厢,不如一起去用些再回纪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