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客栈。
昏暗的烛火下,张仲景心事重重的喝酒:宫中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
在南阳一带行医的张仲景鲜少使用真名,因此声名不显,远不及有“神医”之名好友华佗。
朝廷腐败无能、将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之中,他并不想奉旨入宫。可若奉旨不遵,恐家人都会遭到牵连。
此时夜幕低垂,房门被轻轻扣响。
张仲景警觉问:“谁?”
“张大夫,俺带宫中使者来看您了。”
听到一路护送自己回京的布衣卫声音,张仲景蹙眉:“请进。”
刘协推开门,饶有兴趣的打量这位被后世尊为“医圣”的神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穿着一身青色锦袍,周身萦绕着一股儒雅的气息,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抹忧愁。
张仲景以礼相拜。
刘协回礼,笑道:“先生这一路赶来洛阳,舟车劳顿,多有辛劳,休息的可还好?”
“已经在客栈沐浴更衣,客栈的汤池很是周到。”张仲景小心问:“天使来此,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先生已封医官,为何依旧在客栈徘徊,不愿去宫中就职?”刘协客客气气道:“皇上并非有问责之意,只恐先生有难言之隐,特意命我来问询。”
张仲景受宠若惊:“仲景惶恐,只是恐医术不精,辜负了皇上的期待。”
见这少年脸上并无怒色,谨慎问:“不知是哪位同仁推荐的仲景?”
“并非同仁推荐,”刘协正色道:“皇上于梦中得天机,不出五载,瘟疫必定再次横行。幸得上苍垂帘,告知仲景、华佗有悬壶济世之志、妙手回春之术,便令吾等天下寻访两位贤才。”
张仲景惊讶极了:“瘟疫再次横行?”
刘协点头:“四年前的那场瘟疫,已使得生灵涂炭,若是再度瘟疫流行,后果不堪设想。”
医者,见惯生死。鬼神之说,张仲景并不相信,也不点破,只是问:“若是瘟疫横行,朝廷准备如何应对?”
“汉初有《黄帝内经》,先生想必已熟读了吧。”
“此典籍乃医者之宝,幸而仲景祖上也有一本传至后代。”
张仲景出身南阳士族,家里有典籍并不意外,刘协又问道:“不知先生入洛阳后可曾去过洛阳书坊?”
“仲景入城后,并未擅自行走,倒是不曾见过。”
“书坊中有拓印之书,轻便易携、已畅销十三州。”
张仲景讶然:“莫非……”
刘协点头:“世上医书,不过百本,多少人想要而不得。纵观十三州,医者之数,不足千人;世上精于医道者,不足百人。皇上欲拓印黄帝内经千万本,择名医培植医官千万人,散于各郡县,拯救黎民百姓。”
张仲景愣神了半晌,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刘协笑道:“此乃利民之策,希望先生助君一臂之力,莫再推脱了。”
即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仲景仍是犹豫,唯恐沦落为达官贵人治病的工具、此生都困于宫苑。刘协只得起身告辞,容其思索几日。
起身之时,张仲景道:“公公且慢。”
刘协一愣:“嗯?”
张仲景从桌上包袱里掏出一包厚厚的银钱,塞过来:“夜深露珠,劳烦公公了,皇上那边,还望公公多多通融,容仲景再多想几日。”
旁边的布衣卫面色古怪,额上似有冷汗。
刘协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布衣卫,坦然收下了:“多谢先生。”
吕布风尘仆仆回到侯府,高顺已得了讯息候着了。
高顺双目灼灼,仿佛盼到夫君归家:“主公,您可是回来了!”。
“哦,宫中可是出了乱子?”
“那倒没有……”
吕布问:“那为何脚步慌乱?”
高顺长叹一声:“顺奉命保护皇上,然皇上行事激进、又时常出宫,顺终日提心吊胆、唯恐有人反叛和刺杀,已多日无眠。今日主公回来了,这颗心才能重新放回肚子里头。”
吕布边脱铠甲边问:“你且说说,皇上这一旬又做了什么?”
高顺一肚子苦水,竹筒倒豆子般说来。
朝中风云变幻吕布没听进去,上朝久久未开也不管。高顺慷慨激昂的说起三公九卿均被撤职,朝中架构改成“五部一寺一院”,吕布也当耳旁风。脱了靴子舒服的长叹了一声,开始大口灌酒。只是这薄酒怎么也比不得宫中的佳酿,颇有些索然无味。
听到论功行赏分封土地,眼皮子方才懒懒抬起来:“杀得董贼头颅的士兵均得良田十亩,这田何所出?”
“汝南袁氏、弘农杨氏及董贼余党的良田万皆已归了国库,周边孟津、偃师和新安三大县豪强尽数被抓,土地都已丈量完毕,后日起兵士们便可随官吏去登记造册、签订地契。”
“我们军中,谁带兵去?”
“皇上命我带兵前去。”
高顺素来稳重,远胜他人。吕布点点头:“到时唤我也去看看。”
此刻天色已晚,天空阴沉沉的,细密绵长的雨丝织成密密麻麻的雨帘。未央宫有夜明珠和明亮的烛火,光照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