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莹一惊:“放肆!放手。”
“殿下身后有块地砖松动,仔细受伤。”砚奴说罢,便放开了她。
赵乐莹被松开了,往后退步时发现他说得没错。意识到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她静了静才开口:“既然松了,为何不早些叫人来修?”
“这几日刚松的,”砚奴回答完,又道,“屋里太黑,殿下稍等片刻,不要走动。”
说完,他便转身融入黑暗之中,片刻后烛光在他指尖亮起,连带着整间屋子也亮了起来。
赵乐莹抬眸看向他,尽管腰后还留着他灼热的温度,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看到他将食盒置于桌上,还有心情出言讥讽:“饿了几日还有力气点灯?还分得清火折子跟蜡烛吗?”
砚奴不为所动,点完灯后沉默地看向她。
赵乐莹斜了他一眼,径直到桌边坐下,砚奴转身去将房门关上,这才又折回来,在她对面站定。
褪去了黑金甲胄,即便只穿一身里衣,也透着肃杀之气,瞧着不像个侍卫,倒像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阎罗。
赵乐莹的视线落在他的腰腹上,眉眼柔和了三分:“那日可受伤了?”
“无事。”砚奴开口。
赵乐莹却不理会:“过来叫本宫瞧瞧。”
砚奴上前一步,垂着眼解开了衣带,里衣散开,露出宽阔紧实的胸膛,劲瘦的腰肢上一众旧伤之中,一道还未结痂的新伤甚为明显。
看到伤口还隐隐渗血,赵乐莹不悦:“为何不包扎?”
“一点小伤。”砚奴回答。
赵乐莹冷嗤一声,似乎早有所料,只淡淡说一句:“过来。”
砚奴又上前一步,彻底走到她跟前,赵乐莹倾身上前查看。她的膝盖与自己只有一拳之隔,她坐着他站着,她的呼吸恰好落在伤口上,温热的气息还泛着淡淡的香。
他安静站着,如一尊雕塑。
“伤得不深,他的命算是保住了。”赵乐莹淡淡道。
她口中的他,是先前刺伤砚奴的人。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早就备好的药膏,染了蔻丹的手指挑出一块,轻轻涂在了他的伤口上,还未愈合的伤被手指按压,很快便传来一股刺痛,可刺痛还未蔓延,便被药膏化解了大半,最后只剩下她指尖的温热。
砚奴面色不改,待她为自己涂完药后掏出一张手帕,将她的指尖一点一点擦拭,神色虔诚认真,一如对待自己的神明。
赵乐莹早已习惯了他的服侍,待他为自己擦完手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将衣裳穿好。”
“是。”
砚奴应声退回原位,将衣裳重新穿戴整齐,两人还是一刻钟之前的位置,连姿势都没什么变化,若非空气里还弥漫着草药味,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境。
静了许久后,赵乐莹的视线落在食盒上:“打开。”
砚奴顺从地去开食盒,刚一拧开盖子,饭菜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他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可肚子却咕噜了一声。
“哟,饿了?”赵乐莹勾起唇角。
砚奴沉默一瞬:“卑职不饿。”
说罢,肚子又咕噜一声响。
赵乐莹本来还生着气,可听到他咕噜个不停,一时间不仅忘了气,还有些想笑,好在她及时绷住了。
“不饿便好,这些也不是给你吃的。”她似笑非笑。
砚奴顿了顿,将饭菜一样样端到桌子上,不等赵乐莹吩咐,便主动将白饭送到她面前,还不忘拿筷子为她布菜。
“你倒是识趣,”赵乐莹轻嗤,却不动筷子,“我问你,你可知错了?”
语气虽不算好,却大有只要他肯认错,便既往不咎的意识。
该顺着台阶下去的。
“贴身侍卫身负要职,身手要好,胆子要大,更要冷静忠心,在殿下有危险时豁出一切,哪怕是性命,”砚奴难得直视她,“那些人,做不到。”
没想到都到今日了,他还在说这件事,赵乐莹抿了抿唇,半晌才淡淡开口:“他们有家有室,同你不一样,怕是做不到你这样,莫说他们,整个京都城的侍卫,恐怕都无人能达到你的要求。”
“那便不要他们,这样的人近身保护殿下,卑职不放心。”砚奴抿唇,刚毅的眉眼没有动摇。
赵乐莹蹙眉:“若本宫执意要选他们呢?”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不知过了多久,砚奴才缓缓开口:“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