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边吹了会风,才冷下来。
朦胧的月牙逐渐升至中空,赵乐莹独自坐了一阵,才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轻轻一拉,门打了开来。
门外守着的丫鬟赶紧行礼:“殿下……”
“禁声。”赵乐莹看了眼四周,“砚奴可还在楼下?”
“没、没在了。”丫鬟怔怔回答。
赵乐莹眉一松,这才大步朝下走,边走边道:“叫人备车,本宫要回府!”外头这什么破枕头,还是得回家。
丫鬟跟在后面张了张嘴,还没等提醒她,她便已经下了楼,三五步便穿过大堂将门推开了。
随着大门吱呀开启的声响,赵乐莹转身看向欲言又止的丫鬟:“怎么还不走?”
“殿、殿下……”丫鬟干巴巴地唤她。
赵乐莹愣了愣,才往外看,但见一高挑肃杀的身影站在门前,黑羽卫首领纹章在月光下赫然发亮。
“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他恭敬道。
赵乐莹眯起长眸看向丫鬟,丫鬟顿感冤枉——
砚侍卫是不在楼下,可他在楼外呀!
“殿下。”
他又唤了一声,平静的声音听不出起伏,赵乐莹却叹了口气。
“那便走吧。”
砚奴静静地看着她,待她走到马车前时,双手突然扣住了她的腰。
他身高腿长,手也生得大,常年习武手指都如铁块一般,她的腰又太纤细,两只手一合便完全裹住了,两只手的指尖甚至能碰触在一起。
赵乐莹只觉腰间仿佛过电一般,刺得她浑身激灵,她急忙转身从他手中逃出,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你做什么?”
“扶殿下上车。”砚奴回答,深邃的眼眸没有波澜,仿佛自己做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也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赵乐莹捡回他时才七岁,豆芽一样的小姑娘调皮任性,每次坐马车都不肯老老实实用马凳,非要他给举上去,他一举便举了十年。
想到自己误会了,赵乐莹略有些窘迫,但面上却不显:“我今日吃多了酒,肚子发撑,你这样勒得我难受,还是用马凳吧。”
砚奴沉默一瞬,到底是去取了马凳来。
靠自己上马车后,赵乐莹长舒一口气,还未等彻底放松下来,砚奴便也跟着上来了,如往常一般直接在她对面坐下。
赵乐莹一抬头便能看到他,心里十分别扭,可又怕叫他出去与车夫同坐,显得太过欲盖弥彰,纠结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马车悠悠上路,车厢里一片静谧。
砚奴没提那晚的事,赵乐莹着实松了口气,可又觉得这么不清不楚也不好,她将他视作兄长亲人,不想因为此事同他生了嫌隙。
她听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思考该如何同砚奴说这件事,思考着思考着,视线便落在了他身上。
那乐师有一点说得不错,他确实生得俊美,一双眼睛凌厉如刀,剑眉高鼻气度不凡,哪里像个侍卫,也难怪旁人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想起那些传言,赵乐莹的视线落在他突出的喉结上,想起那晚她难以承受,报复地咬在上头,却在下一瞬被他教训个七零八碎,再不敢犯浑……怎么又想起那些事了,她当即绷起脸,再不敢看对面的某人。
夜已深,大道上一片空旷,马车的速度逐渐快了起来。
赵乐莹一整日都没睡,这会儿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很快便低着头睡去。
她又梦到了那日的场景。
红烛暖帐,他铁一样的手在她腰上留下清晰的指印。
一晚上她翻来覆去,只到最后,才听到了一句抑制不住的‘殿下’。
“殿下。”
赵乐莹睫毛轻颤,半晌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马车里,车帘掀起,砚奴站在马车前,他身后是长公主府后花园的景致。
她眼睛逐渐清明,一边蹙眉按捏额角:“何时到的?”
“一个时辰前。”
“你可有听到什么?”她知道,自己偶尔有说梦话的毛病。
“不曾。”砚奴低下头去。
赵乐莹面色平静,从他身侧离开。
砚奴低头,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那是她最常用的粉膏气息,有浅淡的玫瑰花香,他将头低得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