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
男人突地转了个头,扬起的黑色的发与落下的不属于他的血珠在粗糙的枝干上擦肩而过。
掀起一缕微不足道的烟尘。
他看向远方,就像往日站在山顶一样:头上是万丈星辰,脚下是万家灯火,光笼罩四野,尘世亮堂堂一片,而他则一人杵在中间,茫茫然地向四处张望。
充斥着沙砾的灰雾弥漫在乍停的战场,许是认为这是一个偷袭的好时机,在千手柱间分神的片刻,巨量的岩石被召唤着从星球上层层剥离,大筒木指使着它们破坏植物的根系然后聚拢,腾起的土块却在下一瞬被催生的藤蔓凌空抽了个稀烂。
明明身周尽是惊涛骇浪,男人却依旧岿然仿若磐石,在叠叠如潮涌的攻势里显得颇有余裕。
透过那坠落的激起的黄烟,千手柱间死死地向学校所在的方向望去。
那是熟悉的查克拉。
那是熟悉的气息。
他不禁露出了一个笑,蹭了下鼻尖。
「斑啊…」
明明放别人身上可以说是傻气的举动,此刻在这张棱角硬朗的脸上却显得挺拔而俊朗。
他又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说些什么,牵起的嘴角在秽土转生裂纹斑驳的躯体上微微上扬。
不过终究是在战场上,总有些不如意的事情不期而至:血色的勾月以一个常人神经无法捕捉的速度闯入黄土与绿叶纠缠着的空间,转瞬就逼近到了男人面前——然后在眼睑尚未合拢的那个眨眼与骤起的木佛发出了连绵的金石相撞的清脆的声响,在互相僵持着的消磨之下最后消散在了空气里。
「毕竟以前跟斑打了那么多场,要是说仙法的密度还有韧性差那未免也太谦虚了一点。」
许是刚才那明晃晃昭示的查克拉的气息让人过分欢喜,千手柱间久违地放任自己把思绪在天启身上停留地长了一些。他的心缓缓向下飘荡了寸许,不用去深入挖掘,很快,那缠绕了他几近一生的记忆便像烧开了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向外冒着气泡。
血、刀剑、玫瑰。
那被金属劈斩过的断裂的纤维,那生涩的从断口溢出的生命的汁液,捆缚在盔甲上的冰凉凉的触感,以及灼热的沸腾着的火焰。
「斑啊…」
男人控制着查克拉的输出,巨量的生命力在催生的粗壮藤蔓隐晦的创口下徘徊,自发自动地修复加固着受损薄弱的环节,几乎没有先后,将近盈满。
千手柱间有足够的信心把战局维持在平衡的状态,当前的情况下这也能算是最优解,但当他看向在天空中成队游曳的依旧保持着高度秩序的大筒木一族的精英,握紧的指尖依旧微微跳动了一下。
抛开属于火影的责任,身为一位在血雨腥风的乱世里奠基的强者,他从不畏惧战争,但亡者的束缚让他始终放不开拳脚。
即使在一开始,为了让兄弟俩尽量保留战力,召唤他们的秽土转生的仪式在祭品和执行人的选择上都是最高规格——生人和死者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即使是千手柱间。
即使是忍界之神。
冰冷的无法沸腾的血液以及被遏制了的准确而言是存在延迟的查克拉,让这位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大佬始终觉得浑身不得劲。
就像戴上了镣铐跳舞一样。
“大哥。”
是很熟悉的血浓于水的声响。
在他依旧一半脑子打架一半脑子沉浸回忆的时候,自家弟弟的呼唤就像刚疯玩了一个周末以后周一早上五点半的闹铃一样,硬生生地也是在一瞬间把千手柱间的全副心神拉回到了现实。
男人冲平稳着陆就落在他不远处的弟弟打了个招呼,脸上绽开了一个标准的傻笑。
因为是感知型忍者所以那边宇智波斑的查克拉波动一起就收到讯息的千手扉间强忍住开口的欲望,把默默凑上来的在他脚边卖乖还开出一朵小蘑菇迎风招展的触腕挪到一边,开始反省自己下意识跑过来示警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多余。
毕竟自家兄长跟对家眉来眼去了那么多年,再怎么脆弱的心脏也该修修补补迈进赛博朋克了,曾经常年遭受暴击的白毛这么安慰自己,脑海里白眼却已经翻上了天。
但作为一个理智冷静的政治系男子,常年收拾烂摊子负责兜底的扉间聚聚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思绪,他看了一下战场,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把村里各处的情况一一对应整合分析得细致而有条理。
他向前走了几步打算长话短说跟兄长交代清楚,下一秒却差点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绵延的藤蔓上。当然,忍者的身体素质让这一切都不可能在现实发生,但千手扉间依旧面色阴沉,他看向兄长之前注视着的方向,感知世界里原本就在耀武扬威让人无法忽视的阴冷的气息在一瞬间仿佛被扔进了火星的弹药库一样掀起了庞然的波澜,而在现实维度肉眼可见的地方,巨大而像是自梦魇中走出来的蓝色的天狗微微垂下了眼眸。
“须佐能乎…”
扉间能听到自己从喉咙里,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