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月眉眼一动,微笑道,“王府大可不必费事,这一次太妃回来的急,二姑娘身上又不好,就留在山上养病,不曾跟着回来。”
青罗心里觉得有几分古怪,却也不再多问,就亲自送了芸月出去。一直穿过青欢堂外的梨花林,芸月站定道,“王妃不必远送,晚上还要见呢。”
芸月说着瞧了瞧青罗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太妃这几日心里不爽快,王妃见了,可要好生为太妃解难才是。”
青罗听得云里雾里,见芸月神色,却也不能再多问,便点头瞧着芸月走远了。等芸月的身影消失不见,青罗却还立在原地,思索着方才芸月的话。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隐约和怀蓉有关。想起上一回怀蓉和自己说的话,就叫青罗觉得不安。似乎她有什么主意瞒着自己,如今没有回来,更是叫人觉得蹊跷。
青罗还立在远处,却见翠墨走上前来道,“我瞧着方才姑娘的神情有些不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青罗摇头道,“连我也猜不出,总觉得与怀蓉有些关系。”瞧了瞧四下无人,想想又压低了声音道,“裴将军今日可曾有什么信来?”
翠墨摇头道,“今日的信姑娘总得要到晚间才来呢。姑娘若惦记的是二姑娘,重华山里多的是太妃的人,裴将军只怕也插不上手呢。”
青罗点头道,“他出身平常,就算跟在我和王爷身边,也不过短短半年。如今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他十分有心了。重华山里的事情,太妃若是不想叫人知道,莫说是他,只怕王爷也难。”
翠墨却摇头道,“这倒也未必。王爷和姑娘真要想知道什么,只要用足了心思,就算是重华山,也都是一样。太妃虽然厉害,也总有老的一日,哪里时时事事都能滴水不漏。我看姑娘不知道二姑娘的消息,是因为裴将军每日留神的事情也不在这上头,姑娘也没有特意去说。二姑娘在别人眼里不过寻常一个郡主,幽居不出,在将军眼里,又何须费神呢。姑娘若是想知道这些,何不在咱们自己家里,也找个像裴将军这样的人,给姑娘凡事多长个眼睛呢?”
青罗听了翠墨的话倒是一愣,转而笑道,“你这话倒是醍醐灌顶。说到底,还是我糊涂了。总觉得外头的事情瞒着咱们就得多留个心,家里的事情尽在我手里,也就不曾留意。去年刚理家的时候,我倒还小心谨慎,也是后来卷进王爷的事情里头,又经过这么些舒心日子,心思也就松懈了。你这一说,我倒警觉起来。外头有了裴将军,我也算是放心,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多的人可用。而家里的事情,这才是女人的天下,看来我也要着手安排了。不单单是怀蓉丫头的事情,如今这王府里当家的除了我,还有婉姨,更别说还有一个太妃远远地瞧着。虽说如今婉姨桩桩件件的大事都要来回了我,到底做不到明察秋毫。”
翠墨笑道,“姑娘若是有用的上的地方,只管吩咐我。我虽然算不得眼明心亮,却又愿意为姑娘多用心思的。”
青罗却摇头沉吟道,“你的忠心和心思,我自然都是放心的过的。如今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也就是一个你了。这些日子我瞧在眼里,比之你侍书姐姐当日,也是不差的了。其余几个丫头,砚香也还算是我的臂膀,只是她比你心思更浅些,有些事情,我却也不能尽告诉她了。至于润玉和澄玉,虽然玲珑剔透,到底日子还浅,不能交心,何况年纪又更小呢。然而这件事情,我却不能叫你去做。不为别的,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这谁都知道。若是你多问多瞧,难免露了痕迹。在这家里凡事都有人瞧着,这个人必须心思细密,又要不引人住目。最要紧的一样,必得有忠于咱们,却又不会被旁人知道的缘由。”
翠墨蹙眉道,“这家里聪明人倒是多见,只是这最后一条,倒是为难了。姑娘可有了什么人选?”
青罗道,“如今还难呢,还要再瞧瞧。我心里倒是有了人选,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若是世上人都如裴梁那样没有因由的忠心,倒是可疑了。如今也只有慢慢再瞧着,在这之前,也就只有咱们多费费心了。”
翠墨应了,青罗忽又问道,“才刚说起隽儿,他这会子在做什么呢?”
翠墨笑道,“姑娘这话说的有趣,他才是多大的人儿,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在屋子里头睡着,或是乳娘抱着在院子里透气儿罢了。早起我去瞧了一回,乳娘说身子见好呢,也不枉姑娘在他身上费这许多的心思。只是他天生弱着些,有些病根儿,正好趁夏天里头拔了去,更要多留神了。”
青罗点头儿道,“这是自然的,不然大了身子不好,岂不是累他一辈子么。”
想了想转回去道,“也罢了,这就瞧一瞧他去。可巧我还新给他缝了个肚兜儿呢,正好一并给他送去。”
翠墨笑道,“也不知这是第几个了,姑娘如今瞧得都是大事,却也还爱着做这些。”
青罗笑道,“往日给兄弟们做双鞋,不过是长日无事,表个心意。他们自有丫头们做的,哪里用我的?如今那么个小人儿睡在那里,身上穿的却多是我做的,这又是另一种滋味了。虽说费些神,却也有趣呢。”一边说笑,便带着翠墨一起回了怀莲小筑,取了东西就往垂玉小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