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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长安女 天意难违踏归途(下)

马队复启程,我们进入长安,姜皎吩咐一人入宫禀告。城门在身后缓缓阖上,发出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声响,彷佛微弱哭泣,又放佛吟吟浅笑。

闭上双目,默算时间,暑气未尽的晚风送来慈恩寺悠然空灵的暮钟阵阵,靖安坊沈五家食肆卖的烧鹅外酥里嫩十分美味,长兴坊东坊墙头总是探着一株花树,幽香沁人心脾,再睁眼时,太平府赫立眼前。只因我的败落,它亦不复往昔风光。一时只觉得它很陌生。

那一排悬于赤褐飞檐下的镂空蜡纸宫灯皆已不见踪影,三十余年,始终灿如白昼的府门空地而今漆黑幽静,只能借北邻万年县衙外的绰绰灯影,使人堪堪看见这里有一座延绵磅礴的深宅大院。气派的乌头门外,再无投帖求见的络绎官吏。金楼玉阁,廊苑游湖,葳蕤仙葩,不曾为我所珍爱,也不再为我所拥有。从此都是昨日风景。

恍惚间,眼前却见明朗晨光,华服浓妆的我笑靥如花,自那座天下第一的府门里缓步而出,一笑一嗔,皆随性自然。

我侧脸不再看它哪怕一眼,姜皎却勒缰下马。

“请娘子下马。”

我淡漠道:“不是去大理寺么?”

“对于一个罪人,的确当去大理寺,”,他笑:“只是圣意如此,我又岂敢多问。娘子请。”

我下了马,姜皎与贺兰琬随我一道入府。守卫并不森严,甚至可说异常薄弱,只七八个执刀军士围坐在从前阍者们的逼仄小厢里谈笑闲聊。听到脚步声,立时都迎了出来,见了狼狈落魄的我,个个难掩喜色,除了为首之人。

“陈将军,”,我打量他的官袍,是同姜皎一样的深绯色:“许久不见了。去岁吾夫亡前,听他提及你喜得贵子,想已满岁,如今恭喜,可也迟了?”

陈玄礼神情拘束,拱手道:“多谢公主。”

我轻笑:“我已不是什么公主。”

“不,”,陈玄礼道:“陛下不曾颁旨废除公主的皇族身份,您犹是太平公主。”

我不由苦笑,觉得他这份正气虽是难能可贵却也有些固执,且不合时宜。

“请将军收下,”,想到他于攸暨生前有恩,吊唁时又悲泣难持,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儿,我解下脖上的项链,鲛珠的朦胧异彩使月华瞬间无光:“全身上下只余此物,料想府内仓廪也已空空。此物还算珍贵,送与小郎,谨贺陈门添丁之喜。”

陈玄礼一动不动,我只得将它挂在他佩刀的刀柄上,不管他最后是会收下或一扔了之,我送贺礼全为好意。

大步迈入府门,直往前厅,却见灯下有一道顷长身影。走近了,竟是李成器,双眼之中悲痛神色清晰可辨。见我披头散发血迹斑斑,霎时泪水盈眶,更是不忍直视。

我又惊又惧,心头砰砰直跳,故意视而不见,才想绕过他径去,他却撩袍跪地,拦下去路,朝我深深一拜。

按下心疼,我指他怒喝:“起来!”

“姑母!”,成器半直身子,已是满面泪痕,哽咽说道:“不孝侄儿李成器特来送别姑母!”

面对眼前这一幕,姜皎和贺兰琬略显尴尬,但更多的是腹讽李成器不识时务。

天子之令,莫敢不从。我不恨隆业和隆范帮李隆基夺/权,更莫论成器和成义。他兄弟二人与我向来亲近,李隆基即便开恩不把他们与我归为一党,也绝不会拉拢他们。我心里一清二楚,成器对李隆基的阴谋毫不知情。正因如此,一个与我关系亲近又不能为己所用的长兄,对李隆基来说本就是身份最敏感的假想敌,我更是不能在此时连累成器。

四目相视,心里纵有千叮万嘱却不得说出口。我看着他自一个襁褓婴儿长成健壮少年,看着他娶妻成家,儿女双全,幸福美满。谁道白驹过隙,竟已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可叹以前从不曾珍惜。

狠下心,咬牙踹了他一脚,我愤愤不平,咆哮如雷:“我今跌落高台,全拜你们兄弟所赐!这辈子,是我眼拙蒙心,没能看清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李成器,我已落魄如泥地蓬草,而你,你是上皇之子、天子之兄,前程无限荣光,又何必惺惺作态,特意来此看我这将死之人的笑话!实在卑鄙!我不想看到你!滚!姜皎,贺兰琬,带走宋王!我们早无姑侄之情!”

李成器伏地悲哭呜咽再不能语,似无意离去,也不知能不能听懂我的苦心规劝。姜皎和贺兰琬嘴里都说着场面话,一左一右搀扶成器起身,又说陛下将至,不宜在此。

李成器欲行,却又止步,语气哀伤的问我:“姑母,您怪罪侄儿,侄儿无言可辩。可父亲。。。与您始终兄妹一场,四十八年的手足情深,临别,您可有只言片语留与父亲?”

料李隆基不会让我再见旭轮,沉吟片刻,我缓缓点头,面向太极宫的方向三拜乃止。

“转语上皇,此生已矣,不复相见,上皇昔年所予恩典与荣宠,月晚无力再报,唯待下世,盼。。。盼。。。盼。。。”,泪水堵满了我的喉口,好一阵无法发声:“不,我乃大恶罪人,不配再有任何妄想,也不配上皇记得这样一个。。。一个妹妹。罢,我无话留与上皇!”

李成器微怔,一揖到地:“我。。。明白了,都明白了。侄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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