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初见之日,你打翻了自己的石榴汁子,红了粉袖。雍王(贤)调侃你,当众吟诵此诗。那时误以为,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呵,直到此时此刻,你竟未曾。。。喜欢过我半分。我说的可都对?”
复闭上眼,从他怀里抽出身子,紧接着又将他抱在怀里。我的身形比他矮小许多,我努力的伸开手臂,他紧缩着身体蜷缩在我怀中,这情形很是可笑。
“此诗描绘男女之情过于露骨,雍王此举十分不妥。已是三十年前的蒙尘旧事,还想那些做甚?既要我是你的妻子,还要我喜欢你,你实在太贪心,如此不好。”
“唔。”
“攸暨啊,有些人相爱一世,直至决别之际,也不曾有一刻能够相守;而有些人,一世相守,到了终了,也不曾有过一刻的相爱。却仍会心存感激,感激在这漫长的一生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曾真心相待。”
“懂了。”
长安三年六月,突厥可汗默啜遣其臣莫贺干使长安,请以女妻皇太子男。上令太子男平恩王重福、义兴王重俊廷立见之。
“两国近年虽屡屡交战,但未见我方败绩,神皇缘何要答允默啜?”
薛稷甚为不解,他看向旭轮,旭轮却看向我。
我道:“我亦不解。不过,默啜此次的计划倒甚是精明。他很清楚,太子来日将为江山之主,如今将女嫁与太子之子,那么,这位突厥公主将成为王妃,甚至太子妃,甚至。。。我想诸位的心中都很明白。”
旭轮问身边那人:“子潜如何以为?”
卢藏用自信满满道:“此次,神皇轻易答应默啜,不外是希望年年争战的二国能够尽快修好。默啜自称只认李家王子,神皇若仍不予答应婚事,二国边境必再燃战火,于国于民均非益事。而今,只要娶一个突厥女子,便可熄灭战火,其一好处,不造更多杀戮;其二好处,呵,每一战的粮、饷用度都非小数,神皇自然乐见其成。”
或许真是有缘之人,旭轮格外欣赏卢藏用此人,早已引为同薛稷一般的知己朋友,许多事都会向他求教或询问他的看法。
高戬接着卢藏用的话继续说:“来日,若二国间的关系有变,那位突厥公主的命运全由我们掌控,是废是除,是贵妇是囚徒,想默啜亦无可奈何啊。”
卢藏用轻笑:“诚如高丞所言。默啜虽精于算计,然而神皇更胜一筹。卢某窃以为,神皇还欲以这一次的和亲换回淮阳王!”
武承嗣病故已有五年,延秀被扣于突厥为质也已是五年了。那年启程前往突厥王庭之前,我还曾撞见他哭求武媚不要派自己迎亲,后来,武承嗣病故之际还曾拜托我早日救回自己的幼子。只是,各种事情层出不穷,所有人都很少能想起那个一向清俊腼腆的少年,五年的时光不可谓短暂,兴许如今的他已长成了健壮男子,再见时恐难辨认。
我对卢藏用道:“前日,我向神皇举荐子潜,你出宫之后,神皇曾谓我’此子有大材’,欲赐官’左拾遗’,他日将有御旨到府。既然能得神皇青眼,我想,应由子潜向神皇谏言换回淮阳王一事最为妥帖。”
众人都替卢藏用高兴,纷纷祝贺,他自己更是难掩内心激动,立即起身道谢:“我之前途,全赖公主相助!”
我笑看旭轮:“还是多谢相王吧!他常在我面前道你诸多能事,是他央我向神皇举荐了你。”
一直等了足有月余,终于等来了卢藏用的’委任状’。我陪他一道入宫面圣谢恩,正遇武媚同几位朝臣议该由李显的哪个儿子迎娶突厥公主。他们的官职虽各不相同,却都被加’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这一荣衔,均为宰相,均服紫衣。
天气酷热,武媚特允我与卢藏用在凉爽的殿内等候。二人站于一处角落里,不敢发一言一语。
年已六旬的门下省’老大’李峤正侃侃而谈,我已有近两年未曾见过此人,但每每看到他时,心里总是不舒服。
永昌元年的一场小型君臣宴会上,武媚欲为新寡的我挑选一位驸马,多位当世大材皆为人选或是陪坐的贵宾,时任’给事中’的李峤也在其列。他误认为是我不耐闺中寂寞,便作诗讥讽,把我比的不如倡门之女。
十三年悠长岁月给予男人的刻画也颇为深刻,当年的他虽也年长,毕竟仍处盛年,加之材高,长身而立还是能引得不少人对其侧目而视,但,如今的他鬓角渐白,尤其肤色已呈现出老年人的枯黄趋势。难为他精神颇佳,对政治和权势依旧热衷如初。
对于我长时间的注视,李峤并非不曾感觉。待他将自己的全部观点陈述完毕,他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回看我。
或许是他的讥讽曾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当他看向我的这一刻,我竟对这个已经年老的男人产生了一分畏惧,放佛下一秒钟,他又会作诗讥讽我。然而意外的是,我从他的眼神中清楚的读出了歉意。有可能,他一直都对那年的事情深感抱歉。
对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过早的对他/她下结论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举动。譬如此刻的李峤,可能已承受了十余年的心理负担。
我强作镇定,默默移开了视线。
“左拾遗有何见解?该以谁人迎娶突厥女子?”
武媚对李峤的发言不先做评论,而是钦点了卢藏用。
其他朝臣顿时面露些许不快,他们均不能理解武媚为何独独看重这个刚刚被朝廷录用、还未正式走马上任的’左拾遗’。他们坚信她看重他的理由绝非因他那高贵的出身,因为她从不因一个人是否出自高门世族而区别对待,于是,他们的眼神发生了微妙变化,那些异样眼神不着痕迹的纷纷掠过我。
卢藏用坦然面对,移步上前,他止步于众宰相之后,目视靴面,朗声道:“臣附议纳言之谏。当以平恩王迎娶突厥可汗之女。”
这时,李峤瞥他一眼,表情无波,未因自己的建议得到他的赞同而满意。
武媚微笑:“左拾遗再讲。”
“太子三男,均为庶出,以长幼序,平恩王乃长子,当继太子。默啜屡次遣使请婚,野心勃勃,希冀染指我大周权力。若以义兴王迎娶,默啜必不肯心甘,边疆又将不稳。不过,对默啜的野心,我大周也不可顺其意,不若。。。便请默啜自选,他若不便直白,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义兴王,若坚持选择平恩王,臣窃以为,平恩王一脉再难继太子。臣相信,世间一切自有神皇主宰!”
卢藏用是要给默啜出一道选择题,如果默啜不顾一切定下李显的长子重福做婿,那么,武媚以后一定有法子让重福失去继位的可能。届时,默啜如果不顾女儿安危,大可主动破坏二国间的和平,如果他顾及女儿安危,就只能自食苦果。
武媚并不说对,却也没有指责,可我见她面露笑意,似乎对卢藏用的谏言还是相当满意的。
半个时辰后,我与卢藏用走在出宫的宫道上,四下少人,他悄悄以袖拭汗。
我笑问:“天热?亦或紧张?”
“二者均有,”,卢藏用也是笑:“初次庭议,其余又尽是紫袍阁宰,心中焉能平静?”
我道:“欲穿紫袍虽不容易,却也并非登天难事,毕竟,神皇一向爱材惜材,拾遗今为神皇欣赏,日后恭顺侍君,勤谨办差,穿紫之日指日可待。”
卢藏用拱手道:“谢殿下提点!”
二人相视一笑,我知以后在朝堂上又多一个可共进退之人。又前行数步,眼见崔湜迎面而来。他如今官居’殿中侍御史’,官阶虽只是从七品,却无人敢小觑。
依今时之律,’殿中侍御史’掌殿廷供奉之仪式。凡冬至、元正大朝会,则具服升殿。若郊祀、巡幸,则于卤簿中纠察非违,具服从于旌门,视文物有所亏阙,则纠之。凡两京城内,则分知左右巡,各察其所巡之内有不法之事。
卢藏用本对崔湜未加重视,但见我很是客气的与崔湜叙话,再听我说出了崔湜的官职,他便谦逊了许多。
崔、卢二人同样出自当世大有名望的家族,但若要严格区分高低的话,还是博陵崔氏更为高贵。
面对卢藏用,崔湜的笑意再客套不过:“早闻卢子潜大名,年少便盛名在外,近年淡泊名利,隐居山林,不见外人。拾遗品行高洁,湜自愧不如。今既同朝为官,实在是湜之荣幸。日后必当登门求教,还望拾遗不吝赐教。”
这卢藏用比我年长一岁,虚长崔湜三岁,弱冠之年便考中进士,比崔湜中举时还要年轻,然而当时正值李显被废之际,大家均忙于自保唯恐受牵连,吏部上下官吏难免疏于选材大事,因此他未得重视,又自恃材高不想屈居他人之下,遂与其兄卢征明隐居终南山中。
他一面修道,另一面却仍心向庙堂,因此,武媚宣布迁都洛阳之后,他便前往嵩山修行,武媚返回长安后,他才又回终南。曾有人讽刺其修道之心不纯,便给他取了一个’随驾隐士’的诨名。
卢藏用如何听不出崔湜话里隐藏的讽刺之词,却并不羞恼,想来是早已习惯,更也许,他从未在意。
“侍御史请嗅,”,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轻轻:“多么美妙的气息啊,紫宸殿,还有你我面前这一间又一间的赤色厢房,它们才是真正的大周朝,万民百姓之所仰。”
见崔湜似乎不能理解,卢藏用哈哈大笑,继而一本正经的对他道:“无谓方法计策,无谓付出得到,无谓世俗评判,重要的是,想要的已然握在手中,来日更为光明平坦。不是吗?”
崔湜不想理会醉心于政治的卢藏用,他侧目视我,表情怪异。
“公主可在乎司礼丞高戬?”
“侍御史。。。何意?”,我看出他眼神中的急切,大概并非随意发问,于是认真回答:“在乎,我在乎高丞。”
“好,公主坦荡诚实,”,崔湜点头,又近我半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仔细麟台监对高戬不利!”
我与崔湜已疏远彼此多年,只因真实的我与年少的他想象的那个安坐在凤辇中嫁给薛绍的女人并不一样。自步入仕途,他一向与武三思等人亲厚,又曾协助二张编纂《三教珠英》,我确信他比我更容易了解二张的动向,可,突然间提醒我防备张易之,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解还有一丝怀疑。
崔湜明白我有怀疑,他又加一句:“如果你在乎他,务必要信我!如果你问我原因,那么,我不想见你伤心,这便是原因。”
我颦眉凝视崔湜远去背影,卢藏用低声问:“公主,侍御史是敌是友?”
对于崔湜的提醒,我未敢全信,但也未不经心,还是派家奴找来了高戬对他当面嘱咐。他已下值回家,官服已退,抱着与柳意的女儿薾欣一道来了,父爱浓浓。这个六岁的小女儿从不畏生,又乖巧伶俐,因此人见人爱。见薾欣同来,我打心底高兴,她与我早已熟悉,任我抱着自己并不抵触。
“我生辰之日,你们一家同来贺寿,这才隔了数日不见,我便想这孩子想得紧。柳意如何?二三月最是熬人的,安胎的饮子可还够用?”
高戬道谢,说:“公主府上三不五时有人赠药,哪里会不够用?明年春天,我又要做父亲了。”
我道:“一子一女才能配成一个’好’字,只愿柳意这胎是个儿子。”
“但愿如此,我高家香火便后继有人了。不知公主相请所为何事?”
我将在宫中遇到崔湜一事讲与高戬,他不由皱眉,迟疑道:“可我近日。。。并不曾。。。实是想不到有何把柄会被二张抓住!”
“你细想一想,”,我有点着急:“是否有过任何不妥言行?”
高戬于是仔细的回忆了一番,终还是摇头,他表情苦恼:“实在未有,又如何能想起?”
我放心许多:“没有最好。但无论如何,仍需防备张易之!”
金秋佳节,丛桂怒放,花香远溢,大兴宫景福殿内一片笑语欢声,众人的视线都被几个稚子所吸引。
武攸暨堂弟攸止与夫人杨氏的女儿武鲤影四岁,美萱与观国公杨慎交的儿子杨洄三岁,裹儿的儿子武继植三岁,小仙与崔珍的儿子崔佑两岁,崇简与武敬华的女儿玉锦两岁。
武媚派人将孩子们宣至面前,她童心大发,说是要与几个孙儿、曾孙们玩射覆。
射覆是一种诞生自汉代宫廷并流行至今的游戏,它不耗体力,也不会费脑力,却因简单有趣而能令大家尽情开怀。玩法是在罐、盂等较大型的器皿内覆盖一样物品,然后让人猜测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一般来说,并不会以金钱做赌,但有的人也会用它来赌博获利。
母亲们抿嘴笑着用丝帕蒙住了自家孩子双眼,随即,武媚示意宫人在一个赤色的瓷翁中藏好东西,母亲们这才敢取下丝帕。我强忍笑意,看看武媚,她倒是一本正经。
“佑儿年纪最小,你先来猜。”
崔佑眼神怯怯,伸出小手摸了摸那瓷瓮,奶声奶气道:“敢问神皇,此中可是一样活物?”
孩童言行着实可爱,众人善意发笑,武媚笑问:“哦?活物?那,瓮中可有声响?”
崔佑摇了摇小脑袋,武媚又笑:“既然无声,必非活物!错猜!错猜!”
接下来便该玉锦发问,小丫头瞧瞧一脸懊恼的崔佑,兴奋道:“若非活物,必是死物无疑!敢问神皇,此中可是金玉珍贵之物?”
“锦儿亦错猜!”,武媚开怀大笑:“此物并非活物,却也非死物!继植,你来问。”
继植怕自己猜错,直往裹儿的身后躲藏。
裹儿蹲下亲吻继植的小脸蛋,她柔柔的问儿子:“欲问何事,只管告诉阿娘,阿娘代你问。”
继植对她耳语一番,裹儿听后十分高兴,眼神中流露自豪神色,不自觉的看向崇简的妻子敬华,带着两分轻视。
“神皇,小儿猜对了!”
武媚惊喜:“如何?继植如何猜想?!”
裹儿道:“小儿方才谓我,丹青乃死物,然画中之人、花草、牲畜等皆乃活物,因此,既然此物非活物,却也并非死物,则必为一副妙笔丹青!”
余众哗然,因为这瓷瓮内的确是藏了一副百禽图。
武媚啧啧称奇:“三岁孩童却能有这股子聪明劲儿,实在是极难得!我活了八十年,也只见过两个,继植便是第二人。”
裹儿顺嘴问那第一人是谁,武媚的笑容却瞬间垮了,她讪讪道:“许多年了,早已忘了他的名姓,只记得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
我心话,那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是李贤吧,至少,李治曾亲口夸他’夙成聪敏,出自天性’。继植是崇简的儿子,便是李贤的亲孙儿,他的聪颖兴许是遗传自李贤。
见武媚不住的打量继植,恐她看出端倪,我赶紧把玉锦推到了她面前。
“神皇可不能偏心!我家玉锦所猜也未错,这百禽图乃宫中珍品,价值不菲,玉锦所言错在何处?!还请神皇也夸一夸我家玉锦!”
武媚故意绷起脸:“好个心胸狭窄的太平公主!我偏不肯夸你的女孙,你又能奈我何!”
我教玉锦如何向武媚撒娇求赏,武媚哈哈笑着亲自抱起玉锦,又教宫人拿了一些雕琢精美的玉饰赏给了每一个孩子。
暖秋在一场连绵细雨过后变作了冷秋,绿叶一夜落尽,萧条了整座长安城。想想四天前的仲秋,我们仍有鲜花作伴,如今它们亦已零落成泥,暗香再难寻。
天凉,又遇月信,正值人体抵抗力最差的时候,结果不幸受寒,头晕脑热,四肢无力,喝了数碗苦嘴的饮子,人还是只愿窝在床上,不喜走动。本想安静养病,却有宫人到府,说武媚病了,我一细问,竟也是受寒。
我接下黄纸,池飞小声道:“您身子正不爽,今日便是不入宫侍疾也。。。”
我以眼神示意她住口,扭脸笑对宫人道:“容我更衣,你们且等片刻。”
主仆三人返回后院,我严肃道:“你自幼便在宫中长大,怎会如此不知事?不入宫侍疾?此同抗旨又有何异?!我这身子并无大碍,进了宫只是陪神皇闲话家常,又不需我来做事。”
池飞点头:“唉,我是看您今日实在难受,这才忍不住说出犯忌之言。”
因年事已高,武媚受寒之后的症状比我要明显,情况也更为糟糕。我亲手端药喂药,武媚浅抿一口便道好苦,我只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喝完药,然后立刻用金勺取了一点石蜜喂她吃下,好去除她口中的苦味,她仍道苦,便又喂她一勺。
“这一幕,唉,”,砸砸口中的甜味,武媚感慨万千:“倒教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你幼时偶尔患病,可我终日忙于处理军政,无法时时亲自照料,从来都是张娘子喂你用药,照顾你直至病愈。唉,实在可惜了,她病死在了房州,不然,如今已是七旬老者,该是你向她尽孝之时了。”
想到娟娘往年对我种种的好,我也十分伤感:“张娘娘这一辈子都是可怜的。莫说养大了我,太子的几个子女均受过其教养。若能寻到她一二亲族亦能慰我之心啊,却。。。我竟无处报答这番养育之恩。”
武媚唤来一位女官,吩咐道:“速去尚宫局,知会柴司簿,教她翻阅龙朔年间的宫中旧档,竭力寻访张娘子五服内血亲,若能寻到,一一加以厚赏。”
“遵命。”
女官前脚离开,我正欲谢恩,后脚恰张易之兄弟前来探病问疾。武媚心里其实是想见张昌宗的,遂命宣见。很快,他兄弟二人进内,具面色不佳,尤其为首的张昌宗的眼圈都是红的。
心里连连冷笑,可真是天下第一忠臣啊,忧君之疾,一副恨不能代武媚受罪的模样,实不过是惺惺作态!
武媚也没有错过,她叫张昌宗近前说话。
“邺国公这是在何处受了谁人委屈?”
张昌宗开口说话满是哭腔:“哪里是受了委屈,只因心疼神皇!天转凉甚快,臣这糙皮凡胎都觉得自个儿身上冷飕飕的,神皇贵体必更为难受,另因。。。这。。。臣不敢说。”
他直用眼神瞥我,武媚快速的掠我一眼,对他笑道:“我素知你忠心侍我,这病来的快,祛的也是快,且安心吧。公主乃你旧主,我之亲女,有话何妨直言,还需避讳她?”
那张昌宗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肯说,眼波流转,一副愈发想哭的模样,武媚也不催他。
这时,张易之大胆插话:“神皇恕臣无礼!尽是不臣言论,邺国公确是不敢向您呈白!”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我心话,看来他二人这是想’告御状’,也不知道这一次谁要倒大霉了。忽想到张昌宗颇为顾忌在场的我,难不成竟会与我有关?若真是与我有关倒也好了,我现在偏不能走,他们胆敢污蔑我也可当场自白。
“恕你无罪,直言便是!”
“是!”,张易之痛心疾首道:“臣告‘检校太子左庶子’魏元忠并’司礼丞’高戬意图谋反!”
“麟台监你无中生有!”由于过于气愤,我的嗓音教以往尖锐许多。
武媚不满呵斥:“公主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