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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贺新郎 白首偕老莫违终(上)

乾封二年,春正月,丁丑,以去冬至于是月无雨雪,避正殿,减膳,亲录囚徒。帝耕籍田,九推乃止。自行乾封泉宝钱,谷帛踊贵,商贾不行,癸未,诏罢之,复行【开元通宝钱】。

二月,丁酉,涪陵郡王【李愔】薨。辛丑,复以万年宫为九成宫。生羌十二州为吐蕃所破,三月,戊寅,悉废之。

夏四月,乙卯,中书侍郎【杨弘武】【戴至德】,黄门侍郎【李安期】【张文瓘】,吏部侍郎【赵仁本】,并同中书门下三品。时造蓬莱、上阳、合璧等宫,频征伐四夷,厩马万匹,仓库渐虚,张文瓘谏曰:“隋鉴不远,愿勿使百姓生怨。”帝纳其言,减厩马数千匹。

秋八月,己丑朔,日有食之。辛亥,李安期出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九月,庚申,帝以久疾,命太子弘监国。辛未,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英国公【李勣】拔高丽之新城,左武卫将军【薛仁贵】拔南苏、木底、苍岩三城。

“阿娘?阿娘?” 我轻戳武媚的手,更不敢大喊大叫。武媚正睡着,惊着了她容易气促头晕。

去年大肆募兵屯粮,今夏高丽的权臣渊盖苏文一死几个儿子闹内讧,辽东就开战了。这战事一起,自然人人牵挂。受北地气候所限,君臣切盼在冬日之前结束战役,不料,大总管李勣的记室元万顷所作讨伐檄文却出了岔子,一句‘不知守鸭绿之险’正好给敌方提了醒儿。元万顷一介文人,原是中书省的通事舍人,难得上了战场,还没为国立功呢,反被罢用流放岭南,看吧,五百万彩票一辈子也中不了,但霉运来的就是这么容易。

高丽方面向唐军道谢,并迅速移兵鸭绿江南岸,唐军再要渡江可是难上加难。如此一来,战事就拖到了秋冬。头头脑脑都上火,最闹心的肯定是李治,他爹亲征高丽折戟安市,他爹的表叔三征高丽也没能打进平壤,他可是登顶泰山封禅的男人啊,总要有所突破才是。武媚也跟着担心,彻夜难眠。

很快,武媚吁一口气,仍闭着眼,疲惫道:“辽东平否?”

她误以为我是某个女官,我心疼这女强人,好言宽慰:“儿是月晚,辽东待平,然捷报未远。社稷太平,内外有序,阿娘可宽心。”

武媚睁眼,略惊讶的上下打量我:“你。。。怎知。。。”

我自书案随便拿起一个奏本,笑道:“儿昨夜入睡前,阿娘在此,今日转醒,阿娘犹在此地,必是为社稷而忧,彻夜未眠。”

落地唐朝已三年,旭轮和我都长高了一些,一卧一床容不下母子三人,年初便把侧殿修饰一新让给我们住,只一墙之隔且里里外外都有一大堆宫人照看,武媚也放心。

“小小童儿,怎知何为社稷?” 武媚笑笑,整理那一摞奏本。

我道:“学士讲授《古贤集》,言君王即社稷,君王安则社稷固,臣子尽忠事君,则君王方安。”

武媚点头,仍是翻着奏本:“好,好,入馆开蒙,幸未辜负诸学士。旭轮为何不同在?”

“哥哥懒床呢,”,我一指殿门口:“诸娘子有事启奏,阿娘可愿宣见?”

武媚干搓一把脸稍提精神,望着殿外的几道人影无奈笑道:“原以为今日可得闲暇,唉,汝等入内回事即是。”

女官来自东宫,李弘一直差使她们出入大明宫传递消息,什么左春坊、右春坊、内坊,一天天的就没断过。我就感觉这监国的根本不是李弘和他的佐僚,还外带了一个武媚,而等武媚也经手一遍,又得原原本本的向李治汇报,他若无异议,武媚再派人送去各衙门。李弘监国三个多月,武媚瘦了一小圈。

这要事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真以为李治的权力都被架空了。我时常感慨武女皇忒不容易,就像21世纪包揽家内家外的女强人,生孩子做家务是她的,挣钱致富也是她的活儿,不,武媚其实还不如女强人呢,女强人撑死了养三个家庭,武媚要操心的是一国百姓。

待看过奏本,武媚精神振奋也欢喜了许多,拉着我的手说:“薛将军与高丽投诚派会于鸭绿江,英国公统军攻大行城,果然捷报未远!”

我清楚这二人就是后世小说影视里时常登场的薛仁贵和徐茂公,也清楚鸭绿江是与某邻国的边界线,对大行城可就一无所知了,既然武媚心情大好,大概率是个非常重要的军事重镇吧。

众女官才退下,宫人道内给事冯凤翼与司言郑南雁已等了半个时辰,武媚命宣,二人进内,先是问安行礼。

武媚自嘲:“怎敢不保重?至尊命太子监国,我亦不得清闲,万幸旭轮与月晚极是乖巧,免我分心旁顾。你道这三尺小儿何其聪慧?辽东露布未至,月晚便知有捷报呢。”

冯郑二人自是随声附和,夸的我都不好意思听了,扭头抱着武媚日渐消瘦的腰身暗自偷笑,果然恭维使人舒服啊。

武媚把我一头还没梳理的乱发揉的更乱了,又与我脸贴着脸,颇欣慰道:“你哟,这般惹人喜爱,怎舍得放你出宫下嫁。”

能入武女皇的法眼我心里别提多美,忙讨好道:“儿更不舍耶娘,愿入道为女冠,终生为耶娘祈福。”

这之后,她主仆三人谈论正事,我随手翻动奏本,眼前一亮,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忙不迭再翻开另一本,又是素朴严谨的隶书,心话得亏我不用当官,这第一关——工作记录我就过不了啊,练到这种地步,手腕岂不要断掉了。

“含水殿?太液池北?”

“是,闻听王内侍亲往将作监,”,冯凤翼眉心微皱:“仆多般打探,知是至尊敕令修缮含水殿。”

王令辞,从四品上内侍,应置四员但一直缺仨,所以是毋庸置疑的内侍省一把手,三年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武媚凝神望天:“如此说来。。。有人将入住含水殿。既是圣意如此,无可奈何啊。”

武媚好一阵无话沉思,冯郑二人也只能干等着。

她再开口,平静的吩咐冯凤翼:“除夕乃辞旧迎新之夜,每岁重典,周国公不可不请,但不必强求,凤翼便走一遭吧。”

“仆遵令。”

等殿中无人了,武媚身子突然一松,手抚过那些奏本,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阿娘若出宫别居,月晚同行么?”

我心话李治悄摸悄的修缮一处偏僻殿宇十有仈九是为了金屋藏娇,藏就藏呗,藏一千个也不怕啊,您女皇陛下啥人斗不过啊,这回咋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丧失了斗志捏?

我装作十分困惑的看着武媚:“阿娘出宫?社稷何如?”

武媚颦眉:“阿娘与社稷何干?”

“阿娘出宫便是不事耶耶,”,我挠了挠一头鸡窝:“耶耶乃君王,臣不事君,则君不安,则社稷不稳呀。”

“耶耶所驭臣下不止阿娘一人,”,武媚摇头:“唉,失一女子,无关社稷。”

我爬上书案,在武媚惊异的注目之下,我用肥嘟嘟的身体盖住了那些奏本:“原是有旁人为耶耶处置书卷呀,儿还道耶耶只信任阿娘呢!阿娘陪儿与四哥往苑中顽,书卷尽数退还耶耶便是。”

武媚登时愣住,良久,她莞尔一笑,把我的宽脑门亲的叭叭响:“好呀,阿娘今日便陪月晚顽闹!”

武媚抱我回了侧殿,娟娘怕她累手,她却没让给娟娘,笑说:“张娘子保育公主三载,公主这般伶俐乖巧,需为娘子记功。”

娟娘谦卑自称无功,自己也只知一句忠心事君。

“忠君足矣,”,武媚颔首,颇赞许道:“张娘子未负我所托。”

旭轮已起床,宫婢正为他穿衣,武媚把我放在了旭轮旁边,吩咐宫婢为我梳发。

旭轮立刻抱住我:“一夜不见,我想阿妹!”

我嫌小家伙太腻歪,使劲挣开了他:“我不得喘息啦!”

众人忍俊不禁,武媚实在累极了,和衣躺下,听着儿女拌嘴笑闹,很快就入梦了。回笼觉睡到巳时,武媚清醒了。要不说人家能改朝换代当女皇呢,单说这自律程度,一般人望尘莫及。换做是我熬通宵批阅国家大事,一个时辰哪够,最起码得补一天啊。

朝廷明文规定,元日前后放假三天。过年七天乐,大家一起乐。蓬莱殿,大明宫,乃至整个大唐,千家万户喜气洋洋,扫尘换新,迎候戊辰龙年的到来。

大大小小的衙门都放假了,学童们也得了空闲,旭轮却不忙着痛快玩耍,竟对扮老学究上了瘾,而我就是他唯一的倒霉学生。天可怜见,我没想在这唐朝考啥状元进士啊,能识字我就心满意足了,凭什么让我再做一回苦逼学生啊。可我又不能在武媚面前表露出厌学情绪,只得跟着旭轮背书,写字写的胳膊都快废了。见状,武媚先表扬旭轮是个好哥哥,又夸我勤奋好学,向左右炫女‘公主早慧,类我’。

武媚这一放松就是二十四个时辰,东宫送来的奏本她翻看一遍便放在书案,自己不去见李治,也没安排人去汇报。李治两天没等着消息,派内给事王君德来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武媚称病不见,居然派我去应付,我对王君德撒谎说武媚是累病的,王君德不疑有他,再次登门,拿了一堆的药,说是李治赏的。

虽说爹娘该是一样的亲,但我忍不住要为武媚说一句公道话。想让马儿快快跑,你就得给马儿吃好草,如果不允许东宫和宰相做大,可不得好好安抚最得力的小助手?自家婆娘什么脾气李治你可是门儿清啊,她要是开店卖香醋,做成全国连锁准没问题。那四妃六仪八十一女御啥的,也就别老惦记了,你得清楚你和你爸爸爷爷不一样!!你那小身板不允许你一窝接一窝的生!!一个媳妇儿五个娃,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

至除夕当日,晴空少风。司言郑南雁着人来报,道是太极宫的朱砂梅开花了,武媚听后,就带着我和旭轮同去赏梅。二人扎着小发揪,穿的是一模一样的紫色冬袄,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一双皇子。曾听高氏告诉张娟娘,我这具躯体的原主满月之时,李治追封武媚所生的女儿为安定公主,并追赠谥号‘思’,卤簿鼓吹及供葬仪制皆如亲王。或许为人父母的心情都是这样吧,越是喜欢眼前的,也就越想念已经不在的。

旭轮拿一根蜜色芝麻糖瓜走在前方,时跑时跳,还不时停下来咬一口嘎巴脆的糖瓜,萌点满满。我双手捧了一颗金球,这金秋外观华美但形状并不出奇,类似近代的网球,然而它的内在却令人叹为观止。空心的球体,横两根极细的金属短轴,两轴由一个碗状微型香盂相连接,无论如何滚动这颗金球,香盂内的炭火都不会洒落,只热气透过无数精密的镂空缝隙源源不断的溢出。

河清海晏,幼子幼女承欢膝下,武媚心情貌似不错,还与众人闲议各地的过年习俗,欢声不断。我心中忽笑,原来只要到了新年,古人新人都是一个样子嘛,什么糟心事儿都等到年后再提吧,眼下任务只有吃喝玩乐。

我一路寡言,专心欣赏粉刷一新的大明宫,偶尔几座宫外仍有匠人赶工劳作,因隔了一层障纱,看不清他们描绘的图样。每一眼所见都是重重连绵的亭台楼阁,大气磅礴的宫阙,彰显盛唐气象。恨自己只长了一副头脑,数不清它们的数量,听说北京紫禁城有999间房,这西京大明宫应该是只多不少吧。

经安礼门入太极宫,有人在城楼下专程迎候武媚,道是临近北海的咸池殿最宜赏梅。我疑心哪里不对头,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又行片刻,视野里出现大片大片的梅林,丛丛娇娆,远眺若朝日新出,可惜今冬无雪,难以交相辉映。不远的望鸭亭,呼啦啦跪了一地宫人,武媚瞥了一眼步辇,顺着步辇向前望去。

十余丈外,咸池殿的西墙外,数百株朱砂梅沿北海湖岸开的正盛,随侍的中人宫娥三五成群的站在梅下,苦苦寻觅形态别致的花枝,李治也亲手摘梅,而一道绯色倩影几乎紧傍着他,指点他上下左右。

“耶耶!耶耶!”

凭衣色认出了父亲,旭轮挥动糖瓜开心的呼唤,高氏快步上前,轻捂住他的小嘴,耳语哄着,抱他退回了武媚的身后。

我简直不敢相信,李治命人修缮含水殿居然是为了贺兰瑜?!她要正式入住大明宫了?!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可韩国夫人临死之前说的明明白白,贺兰瑜喜欢的人是李弘呀,李治为什么还要。。。喂喂,我的爹啊,老牛都想啃嫩草,可这嫩草她不能下嘴啊!我都不好意思说你!!看来也不是真闹病,就是偷懒陪小情儿,苦活儿都推给老婆儿子。

还有那个贺兰瑜,我也是无力吐槽了。就算当不了太子妃,听从武媚的安排嫁个嗣王郡王什么的不好吗?你长的倾国倾城,丈夫肯定会捧在手心疼爱,何必要给病秧子姨夫当小妾呢?你妈的辛酸案例刚过去一年啊,你不是不清楚你姨妈的手腕,不说躲着武媚走,你居然主动挑战?没错儿,武媚当初上位凭的是美貌,但能熬过这十来年的血雨腥风可不是仅凭美貌啊!你确定你能比她走运?唉,果然老天是公平的,长了好看的脸,注定要失去好用的脑子。

微风送来悦耳银铃般的少女娇声,余众无不惴惴变色。每一秒于我好如一天般漫长,可我啥都不敢说,眼前这场景。。。真的是。。。怎一个尴尬了得。

却看武媚,竟温柔笑说:“寒冬腊日,至尊好雅兴啊,美人赛花娇,真真赏心悦目。不可惊扰至尊,改道东宫。”

“是。”

一行人遂往东宫,自有人先行通报。待到玄德门下,竟见李弘亲自恭候母亲。我忙把暖手用的小金球递给李弘,这单薄少年的脸颊被冷冽的腊月寒风吹的泛红了,双唇也干白。

“阿兄请用。”

李弘笑着推还给我:“阿妹年幼畏寒,不可离身。”

我复推还,他还是不接,武媚发话:“阿妹虽幼,却知爱护兄长,勿拂阿妹爱意。太子乃储君,需时刻牢记为国珍重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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