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口气柔和下来：“那你和师父留在大理，师父来写和离书，你签个字。”

“我不写和离书，永远不写。”她默默看着展昭，坚决的说。

“不要逼她。”展昭走过去，扶住她的双肩，柔声道：“晗晗，事情会解决的，你别担心。”

她看到了展昭手上的鲜血，顿时惊呼：“大哥，你手受伤了？我给你包扎。”

她让展昭坐在椅子上，默默半蹲在他的面前，用铜镊子为他夹着瓷片，细小的瓷片嵌在他的手心，她用镊子的两端细心的夹取着，然后轻巧的拔了出来。她的眼泪落在伤口上，洇湿在他的鲜血中。

“不痛。”展昭温润笑着，安慰她：“一点也不痛。”

“犟脾气又来了。”她轻轻说，她恍惚记得他以前也发过火，仿似掷过棋子，但为什么发火，她想不起来。

慕容霜看到这一幕，默默的走开了。

她用素绢为他包着手掌，修长的手托在她柔小的掌间，这一切做得那么熟稔，她在心里问自己：“我怎么做的那么熟练？”

“大哥，师父脾气不好，你慢慢和她说。你一急，事情反而会僵。”

“大哥确实急，晗晗，还有五天，使团就要回去了，大哥不能把你留在这里。宝琳飞扬跋扈，不知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大哥必须带你回去！”他焦急地说。

“我明白的，”她柔声道：“你看你又急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展昭有些赧然的笑了，他虽比妻子年长九岁，但有时在妻子面前，还真像个孩子。

“我和师父慢慢说，一定把她说服。”她俏皮的笑道：“其实师父看上去厉害，但没有一次赢过我。只是她现在年纪大了，一切还要缓着来。”

“不能缓着来，”展昭果断说：“五天之内必须走！”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走一定走！”沈晗安慰他，又柔声道：“大哥，按你的本事，带我走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你不愿伤害师父的心，故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师父，这是大哥的忠厚之处。”

展昭重重叹了口气，黯然道：“慕容前辈对我们恩重如山，是展昭欠她的，不是展昭心急如焚，今日也不会和她起冲突。”

“再给师父一点时间，我慢慢的劝说她，如果师父实在不同意，五天后我一定跟随大哥走。”沈晗把他的手合在掌心中，柔柔说：“大哥，以前的事我虽然想不起来，但是我的心认得你，你放心。”

黄昏静静的降临了，柔和的暝色笼罩了屋子，夫妻执手相看，深深注视。一年时光，妻子只在梦中相见，这番思念入骨他少与人言，默默放于心中，多少次独立中宵黯然销魂，现在夫妻团圆，听到妻子承诺，狂喜难以表达。他是不善于表露感情的人，心情激荡下喉头顿觉腥甜，虽死死的忍住，但是一抹血色还是落到了妻子的手掌中。

“大哥，你怎么了？”妻子惊慌地扶住他：“你哪里不舒服？”赶紧搭他脉搏，却被他制止了：“晗晗，以前你发小性子，总说大哥嘴笨。大哥确实嘴笨，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大哥今日，真是太开心了。”

隔着一层板壁，慕容霜默默倾听着，她明白再阻拦，无疑是螳臂挡车。在这柔和的黄昏，她也想起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一层薄薄的泪光润湿了她的眼睛，她想她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