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沉默的握着妻子双手,谁说什么,说什么话,他仿佛全没听见。
忽见展翼急匆匆跑进来,拉着展昭的袖子:“爹爹,爹爹,慕容外婆来了!”
展昭急忙站起来,却见慕容霜已经疾步走进来,一见沈晗这模样,又悲又痛又怒,赶紧搭脉视诊,诊得脉搏已经紊乱,心如刀绞,怒不可遏,喝问展昭:“她怎么受的伤?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待听展昭道得始末,更是怒火中烧:“她就在你眼皮下受的伤!你供职开封府,保护京畿治安,自己的妻子,已经第二次了!”
白玉堂知道慕容霜的脾气,现在看展昭垂首无语,忙劝道:“慕容前辈,这并不是展昭的过错……。”
“怎么不是他的过错?我好好的女孩儿嫁给他,怎么待他,他心里清楚!现在我的女孩儿成了这般模样,我不找他找谁?”
展昭黯然跪下,道:“展昭没照顾好沈晗,愿领前辈任何责罚!只求前辈先救沈晗!”
“要是能救,我能不救吗?”一滴清泪从慕容霜眸中流出:“可是怎么救?”又气愤的口不择言:“你襄助青天,你威名赫赫,你行侠仗义,展大人,展大侠!庙堂江湖谁不赞你!可是她呢?她为你马不停蹄赴庐山,大雨之夜攀悬崖寻药草,差点摔死在山谷!她为你临产之时击登闻鼓,告御状救你出来!翼儿八个月,你领军去邕州,她又狠心给翼儿断奶,暗暗相随于你,又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次!展昭啊展昭,我这女孩儿可对得起你?你可对得起她?”
展昭抬起头,一双清眸已是热泪盈眶,紧紧抿着嘴唇,不作一声辩白。慕容霜越说越气:“展昭,沈家世代行医,仁心仁术,培养出这样一个好女孩,给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且不说我饶不了你,就是她天上的父母看着,难道就饶得了你?”
展翼见慕容霜大怒,吓得抱住慕容霜的腿,大哭道:“慕容外婆不骂爹爹,不骂爹爹……。”
慕容霜瞧在孩子的面上,怒气稍缓,刚不作声,白玉堂马上道:“慕容前辈,话也不能这么说,展昭对小鱼儿也很是爱护……。”
他不说还好,一说慕容霜又大怒:“他要是爱护!就不会当年背上一刀,现在又受毒伤!”
这一下,连白玉堂都吓得不敢出声,尴尬的沉默着。这时,包拯徐徐进来,见此情形,明白一二,和言道:“慕容夫人。”
慕容霜只能行礼道:“包大人。”
“慕容夫人请坐。夫人前来,本府很欣慰,小鱼儿姑娘是展护卫的贤内助,展护卫夙夜为公,小鱼儿姑娘从未拖过后腿,总是理解支持。小鱼儿姑娘由夫人养育成人,夫人培养出这样一位好姑娘,包拯在这里代展护卫向夫人致谢。”
包拯说的和蔼客气,慕容霜不得不道:“包大人过誉。”
“今天小鱼儿姑娘重伤,大家都很心痛。”包拯叹道:“展护卫更是操碎了心,这些天来,这个孩子憔悴了不少。”
慕容霜徐徐看展昭,果然形容清瘦,鬓边一抹微霜触目,细想起来,他也不过三十出头,想来最近忧急相煎,是以早生华发,不禁心头软了一软。
“夫人能来,小鱼儿姑娘便有救了,这也是小鱼儿姑娘善良厚道之福报。”包拯道。
慕容霜黯然道:“包大人,这次小鱼儿重伤,民妇一时难有良策。民妇想,相求于民妇的师父,或许还能把这个孩子救回来。所以民妇请包大人应允,带孩子去找民妇的师父相救。”
展昭眸中顿时点燃希望的火焰,立刻道:“慕容前辈,我马上带沈晗,同随慕容前辈前去求医!”
“不!你不能去!”慕容霜语气冰冷,也不说理由,但是显然无商量余地。
“前辈,沈晗伤重难行,处处要人照顾,我们是夫妻,还望前辈通融,让我照顾沈晗,一同前去!”
“沈晗我会照顾,但你不能去!”慕容霜冷冰冰道:“我不想说第三遍。如你执意要往,我便不去。”
白玉堂气道:“尊你是小鱼儿的师父,叫你一声前辈,麻烦你说人话好不好?他们是夫妻,有你这样不通情理的,不允许丈夫照顾妻子?”
慕容霜道:“好,我不带她走,让她好好的在这里,你们该满意了?”
展翼聪明,看大人说话,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依依拉着慕容霜的手,道:“慕容外婆,让爹爹一起和你去,照顾娘。我要娘好起来。”
慕容霜对着孩子,口气略略温和:“翼儿,慕容外婆会把你娘治好的,翼儿放心。”
包拯见她始终不松口,知道她性格孤傲偏激,求也无益,便和言道:“展护卫,让小鱼儿姑娘随慕容夫人先去治病,一切等小鱼儿姑娘好了再说。”
事已如此,展昭只能答应。妻子沉沉昏迷着,他小心的抱上马车,用棉被细心的将妻子包裹好,临下车时再看看妻子,眸光中有深刻的伤痛和不舍。
“你回去吧。”慕容霜温和了一些:“如她命不该绝,伤好后我会送她回来。”
“是!”他行了大礼,小心问道:“前辈,不知前辈的师父身在何地?”
“这你就不必打听了。”慕容霜淡淡道,再不和他多言,打发车夫赶马,绝尘而去。
行至陈留县,慕容霜从窗中掀帘后望,见展昭还远远骑马跟着,命车停下,走向展昭。展昭立刻下马行礼,她冷冷道:“展昭,你是要把蹲点的功夫用在我身上,当我是罪犯,一路跟踪不成?”
“前辈恕罪,展昭只因不放心沈晗。”
慕容霜口气略缓:“你安心去吧,你在这里,我倒是不愿意走了。”
展昭只能听从,临去之前,从怀中取出几枚银镖:“前辈,这是展昭行走江湖时的信物,还请前辈收下,万一遇上急难,出此银镖,江湖朋友自会相助。”
慕容霜淡淡接过,道:“知道了,你不必送了。”
展昭只能停马此处,望着马车越行越远,终于消失在夕阳之中,从此天涯茫茫,不知夫妻何时才能相逢,心头绞痛,不觉潺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