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队伍彻底打破了李有德希望一鼓作气的计划,他看到这批旋风一般的大宋士兵疾雷不暇掩耳之势冲入敌阵,犹如万马奔腾。这个精悍的男人顿时有片刻的惊慌,难道情报有误,邕州城内的宋军远远不止一万?但他立刻镇定下来,拍马向前,向着展昭冲去。他判断这个男人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也惊叹他高超无比的枪法和马术。虽为敌手,但李有德还不得不暗暗赞叹这男子如翱翔九天的苍鹰,霹雳擎电,激昂轩辕,于千军万马中所向披靡的那份胆色少有人能比拟。
李有德一马当先冲到展昭面前,飞龙大刀向他背部砍去。展昭听得风声,不躲不避,反手向后,一招“猛虎探心”向他刺来。这看似平平一招,却是内力激荡,犹如百人同时向李有德袭来。李有德感觉劲风阵阵,双手几乎把持不住大刀,擦着马颈而过,心中惊骇,问道:“战场上没有无名之将,尊驾何人?”
展昭微微一笑:“展昭。”
李有德又是一惊,见此人英姿焕发气宇轩昂,盔甲下一双明眸闪烁着寒星般的光芒,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但有这般气势武功,当真不易,心道:“原来展昭这般神勇,先前是我轻估了!”
不容他细想,但见展昭第二枪又杀来。他的枪法千变万化,忽如猛虎般威猛迅烈,忽如长蛇般轻灵游走,又忽如燕山雪花,银光片片耀眼生辉。挑、刺、拨,招招精妙,三十招过后,李有德难以支持,幸得左右拼命相救,方才从展昭枪下逃了出来。
他勒马站定,放眼望去,此时气候十分恶劣,刮起一阵尘卷风,部分人马被刮到空中,又被掉落在地。尘卷风形成一条黄色的圆柱,夹有人马、兵器、砂石、鲜血,看来十分恐怖。李有德的谋士张伟康道:“将军,这阵妖风对我们十分不利,风沙之中,实在难以辨明对方有多少人马,而且箭阵已散,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聚拢,不如先撤为妙。”
李有德沉吟片刻,果断发出撤退信号。交趾兵一见旗号,潮水般的人群立刻秩序井然,分成数十队伍,迅速撤退。
展昭登上城楼,李昭亮和程骏快步上前,握住他手,激动道:“熊飞,这一次突袭,干得太漂亮了!”
程骏笑道:“展大人在马尾绑上树枝,原来是疑兵之阵。这一来,交趾兵以为我们千军万马,果然给吓了回去!”
展昭疲惫的笑笑,登楼远瞩,望着战场上的死尸,箭矢,兵器,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道:“晦之兄,程大人,来者的人数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此疑兵之阵,只是暂时把他们吓退。但恐怕,他们在摸清我们的人数后,会再一次的反扑。如果他们和申六虎有联系的话,应该很快会知道,入城还有其他口子。”
确实,邕州地多山貌,还有几个寨口可以入城。李昭亮立刻想到,他们必须分散人马守住其他几个寨子,但是一万多人马,再分散兵力,这场仗如何打?一阵忧心袭来,他一阵眩晕,只感浑身发冷,不觉脸色苍白。
展昭急忙扶住他,关切道:“晦之兄,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没事,这鬼天气太热了。”他一阵潮热,又一阵恶心,忙站定身子道:“熊飞,形势堪急,立刻和孟大人一起开个军事会议。下一步该怎么走?”
“是。”展昭扶住他的同时道:“晦之兄,你身体不适,还是请大夫来瞧瞧。”
“头痛脑热的不算什么!”李昭亮不在乎道,又道:“熊飞,大战在即,你还是派人赶紧送弟妹出城!”
从雪岩山回来后,沈晗就一直发着烧,由于住在府衙不便,她便由韦琼华照顾着租住在城里的民居中,本想等到病愈后就回汴梁,但此刻邕州城已经封锁,轻易不能进出一人,展昭怎能罔顾私情护送妻子出城?他沉默片刻,抿了抿薄唇,缓缓道:“沈晗还是留在城里。”
飞鸟从城头掠过,飞过残留着鲜血的战场,发出阵阵悲鸣。大雨已下,天地间一片萧瑟,但是李昭亮,展昭,程骏还是伫立在雨中,望着大雨落邕江,内心焦灼,城中二十万百姓,尚不知一夜之间战火已烧到门口,而这场以少胜多的战争,该怎么打?下一步的棋子,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