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埋伏的匪徒犹如飞蝗,排山倒海的袭来。展昭立刻暴喝:“射箭!变阵!”这是演练了多次的阵法,昨晚又加强训练,适合狭路杀敌。顿时,两人一排,手持盾牌,蹲下,后面箭矢如飞。随后,急速的变换队形,上弓换箭的时间没有丝毫耽误。在剑雨的掩护下,展昭和程骏率领士兵冲向匪徒,剑光错落,快如疾电,金戈铁马,□□白马带他左驰右突,血风腥雨,不知斩落多少敌人的头颅。炯炯星眸,在夜色中闪烁着霍霍光芒,白色的甲胄溅满鲜血。无论行走江湖还是借调开封府,他的剑下从未如此大开杀戒,他现在要守护的是后面的这座城,是他的部下,他的兄弟,而非是和平时代的汴梁。这就是战争,血淋淋,触目惊心的你死我活。
程骏骑一匹赤焰马,白发在风中飞扬。程家云雷枪果然威力非凡,银光闪烁,的卢飞快,霹雳弦惊,枪过处,匪徒鬼哭狼嚎,不知多少人被他刺中胸口,挑于枪下。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动作迅疾、阵脚不乱,忽而如浩荡的海水,凌兢汹涌而来;忽而如席卷的西风,灵巧的变换阵势,神出鬼没让人不可捉摸。虽然匪徒在人数和地形上占了绝对优势,但是一时无法取胜,可是他们凶狠狡赖,也是拼命的架势,前仆后继毫不后退。
暴雨已下,大雨中,申六虎出现了。他骑着乌黑的骏马,紫金大刀向展昭的背部砍去。来势汹涌的杀意,让展昭蓦地回身,马背上一个侧身,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刀。随后巨阙急飞,就像错落的星光,令申六虎眼花缭乱。偷袭未成,他不敢硬拼,拍马后退,黑夜和茫茫的白雨遮挡了视线,他命令道:“暂时后撤!”心中冷笑,若无援兵,展昭无论如何离不开这大山。
大军暂时退入了两道狭壁之中的空地。这片空场四方都有出口,夜色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大雨如注,展昭命人点燃了火褶子,微茫的光中,他沉默了片刻,道:“辛誉宗、梅英……。”
“在!”
“随我前去,将孟元彪等人抢下来。”他沉重的说。
“展大人……,”辛誉宗的声音哽咽了:“他们,弟兄们……。”
士兵中陆陆续续有抽泣声,展昭沉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把眼泪收回去!”停滞了片刻,他的星眸中闪烁着沉重的光芒:“首级不能落在匪徒手中,必须抢回来!”
这是辛誉宗第一次经历战争,经历死亡。他看到他的兄弟们横倒在密林中,他看到孟元彪扑倒在空地上,他看到他的兄弟脸庞还是那样洁净,还是带着稚气的微笑,大雨冲刷了他们的脸庞,他们干净的像活着一样,但是他们死了,他们真的死了!这就是一起生活,一起练兵,一起嬉笑怒骂的兄弟们!
他把汹涌的泪意咽了回去,他长大了,他在兄弟们的死亡中成长了!他的骄气荡然无存,望着走在他面前的展昭,他才知道世上有山一样坚毅,海一样悲悯的男人。他要成为这样的男人,还要多少血和火的淬炼!在任何角色都能做得无比出色的展昭面前,辛誉宗深深感到了自己的幼稚和渺小。
小心翼翼的避过了陷阱,看到死去的兄弟们,展昭的心中满是悲凉和疼痛。他们用生命示警,尽忠职守,可是他们毕竟还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啊!他轻轻的抱起了王忠涛,四处一片寂静,此处的埋伏已经失效,敌人已经撤去。他紧绷着的弦暂时放松了,低声对王忠涛道:“忠涛,回家。”
躲在密林深处的李倩看到了这一幕,妩媚的笑了。她等在这里很久了,展昭的警觉她知道,所以撤去了所有的埋伏,唯有她躲在了树上。雨声遮掩了她的呼吸声,她很是欣赏的多看了这个男人几眼,真是个英俊的男人,面部的轮廓就像刀削一样漂亮。可惜啊,她又妩媚的一笑,然后,搭上毒箭,射向展昭的背部。
背部一阵剧痛,展昭顿时打了个趔趄,身旁的梅英立刻扶住他,急问道:“展大人,怎么了?”随后看到雪亮的箭矢,大吃一惊,却被展昭飞快的推开,忍住剧痛转身接住第二箭,将毒箭向射来的方向掷去。一个轻巧的身影立刻消失在雨中,梅英要去追,展昭制止道:“他在暗处,不能追。”
剧痛之下,他感到眼前一阵模糊,心中暗道:“不好,这是毒箭。”辛誉宗等已围了上来,展昭阖了阖双眸,命令道:“辛誉宗,拔箭。”
梅英将展昭扶到树下,为他脱去甲胄,箭矢入肉颇深,周围已是一圈黑色,梅英慌张了:“展大人,这箭有毒!”
豆大的汗珠布满展昭的脸颊,他的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伤口疼痛异常,他吃力地再次命令道:“辛誉宗,拔箭!”
辛誉宗狠一狠心,抓住箭尾,猛地向外一拔。同时,一口黑血也从展昭的口中喷出,他感到身体内绞痛非常,自己伸手到怀中,但是双手颤抖,一时摸不到药瓶,示意梅英道:“我……怀中有药。”
梅英为他摸到药瓶,喂他服了解毒的药丸,疼痛没有减轻,麻痒的程度更甚,他告诉自己必须支持,看着梅英,命道:“伤口周围的腐肉……挖去。”
“展大人……。”
“毒性不能蔓延,挖去腐肉后,你为我封住穴道,”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了,费力道:“这样,我能支撑下去。记住,不能泄露我受伤的消息,军心不能乱。”
梅英还是不敢下手,展昭急促的催促道:“快!”他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如果再不遏制毒性,他无法支持下去。梅英只能屏住呼吸,用剑为他剔去腐肉。这入骨的疼痛即使坚强如展昭,也要紧紧握住辛誉宗的手才能抵挡。
梅英为他封住穴道后,视力的模糊消失了,他在辛誉宗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勉力上了马,一阵尖锐的疼痛几乎让他从马上跌将下来,在辛誉宗和梅英他们的惊呼声中,他稳住了身子,严厉的看着他们,道:“我没有事,记住,封锁我受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