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旌旗飘飘,刀剑戟林,军营内的气氛凝重肃杀,白玉堂和“忠信”门掌门盛涛走在其中,也不禁屏紧了呼吸。虽然是刘磊陪同他们见展昭,但还是每个关口都要验刘磊的腰牌和口令,才给予放行。想起在汴梁,开封府中来去自如,和公孙策等一干人也混得亲密醇厚,白玉堂犹觉不适应。刘磊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道:“白大侠,军营不比寻常,展大人又是统帅,所以审查严格了些。您们二位看,他们都认识我,可还得验腰牌和口令。”
“我明白。”白玉堂不无揶揄:“他现在官大得很,盛掌门是他的老朋友,我们要见他的面,还像跨个千山万水似的。”
“是责任大。”刘磊缓缓道:“到了邕州,已经打了两仗了……。”
“胜了吗?”白玉堂急忙问道。
“算是胜利了,但是……”刘磊苦笑道:“白大侠,在汴梁的时候,展大人虽然公务繁忙,但是只要你来,都抽个空找上我们几个兄弟陪你喝酒,大家聊天助兴,很是痛快。但是在这儿,展大人一点空的时间都没有,他营帐里的那盏灯,每日都亮到三更。”
到了展昭的营帐门口,照例还是验腰牌和口令。士兵进去禀报后,须臾,展昭大步走了出来,紧紧握住盛涛的手,惊喜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盛兄,没想到能在邕州相见!”
他一向稳重自持,很少有这样感情外露的时候。盛涛是他少年时的朋友,两人曾一起闯荡江湖,结下生死之交。岁月荏苒,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一别十年未曾相见。展昭叹道:“盛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啊!”
“怎么不是?”盛涛激动的说:“熊飞,你远在汴梁,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迹。天遥路远,你我未曾相见,但是愚兄始终惦记着你。白大侠来过邕州几次了,这次告诉我你来后,我虽知你在军营,相见不便,但还决定贸然前来。”
展昭淡淡的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心虚的将头转向一边,装作看边上的风景。展昭携了盛涛的手,微笑道:“盛兄,以茶代酒,你我一诉别后之情。”
席间,三人谈江湖,谈故旧,往事闪烁着杏花春雨,刀光剑影,故人的微笑扑面而来。温煦而灿烂的光在展昭眸中闪烁,远去的江湖回来了,快意恩仇洒脱不羁的少年时光,在眼前一一回放。曾记得,和盛涛在黄山之巅饮酒比剑三天三夜,黄云万里,影落清湖,金阙峰开,银河倒挂,醉复醒,醒复醉,热血豪情,剑气如长鲸吞海,飞鸟为之驻足,星光为之逗留,天地间仿佛唯有此白衣少年。曾记得,两人路过九江,听到有土豪劣绅为横乡里,侠义之心顿起,夜探员外府,割下这一对恶夫妇的耳朵,将他们绑至土地庙,当着众乡亲的面向土地爷爷发誓再也不敢作恶乡里,并打开粮仓,将这为富不仁聚集的粮食全部发给众乡亲……。
“孟老前辈贵体如何?该七十高龄了吧?老人家还健朗吗?”盛涛热忱的问道:“那次我到鲁南来看你,老人家很是欢喜,还有春妮,现在怎么样?”他笑道:“那次去,孟老前辈偷偷对我说,等春妮长大了就给你们办喜事。怎么,你们现在成亲了吗?”
展昭的目光顿时黯淡,缓缓道:“我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怎么会呢?老人家身体这么硬朗,还是学武之人?”盛涛惊讶的问,白玉堂忙用手肘轻轻碰他,看到展昭眸中蓦然笼罩的一抹阴云,盛涛知趣的不问了,换个话题道:“熊飞,邕州形式很乱,申六虎几次攻城,还曾防火烧了街巷和民宅。我们忠信门曾提出协助官府守城,孟大人大概因为我们是江湖子弟的原因,拒绝了。”
“盛兄,守城是官军的责任,孟大人有他的考虑。到了需要盛兄协助的那一日,孟大人自会不吝求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