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这下子炸了锅了：“我看，展大人说是假的，必定是假的。展大人行事做人，那是响当当的好汉，从来不说谎。”

“可是宫里那些人没长眼睛吗？这是皇室龙脉的事，怎可有假？”

“当时不是在开封府大堂上，那个和尚一喝，钱大人就站起来了吗？”

“钱大人是暂时代理的，怎么能和包大人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嘛。”

“我有个表弟在开封府当差，他说为了这件事展大人一直就和钱大人争执，展大人始终认为那个皇子是假的。”

“小吴！”一声大喝，胖胖的掌柜的分开众人，气急败坏的进来，拿过他肩上的手巾，往他身上狠狠一抽：“你要死了！这张嘴一天到晚就是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这种事不是老百姓好议论的，我管我的茶馆，还有一家老小的嘴。你家里还有老娘兄弟，你不想死就管好你的嘴！干活去！”

小吴满脸通红，讪讪地说：“是，掌柜。这就去干活。”

众人拦住他，道：“掌柜，让他说嘛，这是汴梁的大事。”

掌柜的忙不迭的向着茶客们作揖：“各位爷，咱们过的都是小日子，别管那些事。看看展大人的下场，多惨，咱们还敢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可是……，”他摇着头叹着气：“人心有什么用？”

人们也纷纷叹息：“掌柜的话没错啊，人心有什么用？咱们都是老百姓啊，也帮不上忙，一切还是在皇帝手里。要用你的时候，皇帝老子也会说好话的，转眼间翻脸也比谁都快。”

“展大人是好人啊，还记得不？前些年头，展大人巡街，一点架子都没有，看见了就点头笑笑。他巡到哪里，哪里的治安就好。照理说，这么大的官儿，也不用做这些事，但展大人做事就是踏实。”

“还记得夏天时，展大人从东水门押囚进来的一次，一进城门就从马上栽了下来，是熬着伤痛做的差事，我还看到展夫人焦急万分从城楼上赶下来。展大人这差事，家里人也受累。”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鼓声。那高亢的，紧密的，雷点似的鼓声一阵响过一阵，穿透了鹅毛样的大雪，尖锐的传入人们的耳膜中。人们顿时静默无声，有人呆呆道：“莫不是开封府前鸣冤鼓响了？”

“不对不对，”高老爷立刻否认：“开封府离这儿远，这是登闻鼓，登闻鼓响了！”

宣德门前的登闻鼓响了！这是要告御状啊！自本朝以来，这面鼓从未响过，人们的心被提了起来，有兴奋的，有惊慌的，有好奇的，掌柜催促小吴：“你脚头快，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吴飞快的冒着大雪奔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披着满头满肩的雪花奔了回来，捂着小肚子，大口喘着气。

有人忙端了一碗热茶给他，他咕咚咕咚喝了，喘着粗气道：“不好了，展夫人，大着肚子在宣德门前击鼓告状！人都往那儿涌去了！”

“咱们也去！”群情沸腾，纷纷往宣德门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