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赶紧行了一个礼,张茂则颌首道:“雪天寒重,两位姑娘,伺候皇后还是在屋里妥当。”
“是。”
张茂则沉吟了一下,淡淡道:“赏雪时,宜谈雅事。”
这一下,颜云翠儿面红耳赤,忙不迭道:“张先生吩咐的是。”随后像小兔子一样,急急的跑回了屋子里。
张茂则默默的望着她们的背影,随后,躬身进入殿中。
曹后午睡初起,身着月色褙子长裙,端庄坐在靠窗处,借着雪光在看汉书。她梳着家常发髻,淡淡装饰,乌黑发上插着一枝琉璃簪子,高雅清华的气质未因近日的风波而减却半分。
见到张茂则,她放下书卷,和蔼笑道:“张先生来了。”
“张茂则见过皇后。”他行过礼后,将御画院所进书画呈于曹后,曹后细细品赏,淡淡吩咐殿中余人,道:“你们退下吧。”
殿中一片寂静,她继续细赏字画,神色宁静问道:“大理寺那边怎么样了?”
“展大人骨头很硬,什么都没说。”
曹后宁静依旧,看不出丝毫变化,轻轻叹道:“官家好久没来柔仪殿了。”
“官家来,皇后也不宜把自己处在风波之中。”
“开封府是奉本宫之命进行密查,展护卫入狱,本宫心里很难过。”她转顾张茂则,眼神平静:“张先生,我想救他,否则良心难安。”
“娘娘,茂则恳请娘娘慎重。”张茂则凝神静气道:“吴大人,陈大人,文大人都为展大人上过奏疏,但是官家置之不理。包大人几次进谏,官家连见都不愿意见。连周王的话,官家也不听。官家是在火头上。”
曹后静静坐着,娴静而美丽的脸庞,是深思的神色。洁白的手指,轻柔的在膝盖上弹着,清明而又从容的思索着。这一次的风波之险,是她入宫后最为波诡云谲的一次。她心知肚明,朝中拥护张贵妃的一派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现在的她,只能以静制动,特别是不能再让台阁重臣为此案再上奏疏,否则,势必物极必反。
她美丽的双眸望着飘落的雪花,随后,启唇道:“张先生,去一次展府,让展夫人击登闻鼓,告御状。”
“击登闻鼓,告御状?”张茂则吃惊道:“皇后,这是不是风险太大?而且,展夫人快临盆了。”
“我知道。”她镇静道:“登闻鼓一响,天子必须圣裁,此案必须重审,如不是这样,百官和百姓那儿都交代不过去。请展夫人亲击登闻鼓。”
张茂则被震撼了!他佩服曹后的智慧,但也犹豫:“皇后,展夫人亲击登闻鼓,告的是谁?”
“告官家,告大理寺。张先生,如果瞒着掖着,会让某些人得逞,开封府的证据永远呈不上来。不如让展夫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本案按照司法程序走,大白于天下。”
“皇后圣明!”张茂则折服而又敬重,可是,还有疑虑:“娘娘,展夫人很年轻,茂则担心她完成不了此至关重要之举。”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是展护卫的亲人,唯有她能做这件事。张先生,利害关系和她讲明,展护卫的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如果她不能完成,也是天意。”曹后黯然道:“本宫,也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