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雪光映在纸窗上,室内一片清明。宣读了旨意后,夏竦脸色铁青,钱明逸带着些许瑟缩和谄媚,往夏竦看去。夏竦捋须不语,随后冷笑的看着展昭,从鼻中发出极其轻微的“嗤”的一声,道:“展护卫,你厉害得很,走了皇上的门路。本官的判决,在你展护卫的眼中,是废纸一张啊。”
展昭微微躬身,道:“大人此言,折煞展某。案有漏洞,展某不得不尔。”
“案有漏洞?”夏竦嗤笑道:“展护卫,皇上的一局棋,让你搅了。”
展昭淡淡道:“皇上圣德,韩子瑜非是弃子。对弈双方,也非庙堂与江湖。”
夏竦微讶,心道展昭果然通透,自己刚说了一句,他便明白言下之意。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对展昭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有勇,有智,有策略,有忍耐,更有广阔心胸,是个十分出色的人才。虽然他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但是这样卓越的对手,也让他有棋逢对手的快感。特别是和展昭的对话,思维敏捷,缜密,用词恰当,话语间逻辑严密,使夏竦觉得和他的对话是一种享受。展昭的机敏,精干,还是让他在忌惮,不满中带着欣赏的。
“韩子瑜即使不是弃子,也是卒子。”夏竦冷静道。
“夏大人此言差矣,为政在人,修道以仁。天下一局棋,皇上思索的是政,是势,是国泰民安,是让百姓如何安居乐业。百姓,在皇上心中,并非卒子,而是子民。”展昭平静道,澄澈眸中是沉稳的光芒。
夏竦心中暗赞:“好口才!”但他面上做出淡淡讥讽状:“展护卫,你可知道,皇上也需要制衡。漕粮案凶手迟迟未定,皇上无法向牺牲将士遗孀,无法向军队交代,军心怎能稳定?”
“江湖人士血性,韩子瑜如枉死,江湖将掀起滔天巨浪,到时候,京畿必乱!况且展某十日内必有真凶线索,军心不会乱。”展昭平和的说,语气中没有起伏,宁静,稳重。
夏竦步步紧逼:“如今十天内你找不到真凶线索,又当如何?到时候韩子瑜必死,可你展护卫是否渎职?”
“十天后如果展某找不到真凶线索,必定辞官离去,再不踏入开封府衙半步。”他静静的看着夏竦,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道。
夏竦久久的看着他,目光是探究的,若有所思的,锐利的,展昭也冷静,镇定,坦荡的望着他。室内的气氛静的可怕,钱明逸有些畏惧的躲到一边,不安的看着院中的白雪。雪花,依旧纷纷扬扬,蓬蓬松松,鹅毛一般的飘着。他听到展昭略略急促的呼吸声,回过头,发现晨光中,展昭的面色苍白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