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不解道：“那云丹姐姐去送便是了。”

“可他是重刑犯，没有展大人的允许，谁都不能探视。”云丹凄楚而执着的望着她：“所以，云丹无路可走，只能求展夫人帮忙。”

沈晗犹豫道：“云丹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和大哥说情？可是，开封府的规矩甚严，大哥的为人又是公私分明，嫣然姐姐的叔叔不能探视，自有大哥的道理。恐怕我说了，大哥也不会答应的。”

“这我也知道，”云丹道：“展夫人，我不能让展大人为难。我只要借他的令牌一用，进去送点东西就成了。嫣然的叔叔也是年纪大了，监狱中湿气重，饮食差，年高的人经不起。展夫人，今日里我是代嫣然尽孝，还望展夫人成全。”

她说得虽是和缓，但话语里分明步步逼近，沈晗感受到了潜在的压力，她从没感到这么沉重，像是一块大石头压着她的心，透不过气来。她紧紧攥着衣襟，轻轻道：“云丹姐姐，令牌至关重要，是大哥的身份象征，我怎么能借出来？这个事……不行的。”

“只要用一会儿，一会儿就行了。借一借展大人的令牌，我去探视一下嫣然的叔叔，不会让展大人为难的。展夫人，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借了马上还给你，你不必让展大人知道，这样展大人也就不为难了。”云丹好像很诚恳的说。

沈晗咬紧了嘴唇不说话，只是摇头，云丹看她这样坚决，语气冷了下来，道：“展夫人，要是今日嫣然在世，求你借一下令牌，看望一下她的叔叔，你是借还是不借？”

“我……。”沈晗痛苦的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云丹的意思分明说她是忘恩负义的人，她善良仁厚，柔软清澈，本就不太会拒绝别人。云丹这样步步紧逼，又将报恩的大帽子盖在她头上，她一时迷茫失措，心乱如麻，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展夫人，你和展大人今日琴瑟之好，莫忘了这幸福，嫣然起了重要的作用。没有她，你已到了崖州，展大人在开封，你们远隔千山万水，今日怎能结为夫妻？嫣然已亡，你若要人走茶凉，过河拆桥，做这昧了良心的事，我也无话可说。受人涓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展大人是侠义之人，这样的道理你必定也是知道的吧？”

沈晗脑中一片空白，失神的紧紧握住布囊，无力道：“我懂，但是，大哥的令牌，是至关重要之物。云丹姐姐，若是要我的命，我也就给了。但是，但是……。这事，让我大哥万分为难的呀。”

“不为难展大人，你不必让展大人知道。展夫人，真的就是小事，也是嫣然的在天之灵最后一次求你，今夜丑时，我在巷口等你，送了衣物，寅时就还给你。以后再不会给你添麻烦，展夫人，这个情，求你还给我们。”看到沈晗无措而沉重的表情，她知道她在承受极大的压力，她也是羞愧交加，也感到自己失去了人最基本的良心，但是她的亲人啊，她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菊花的清香一阵阵传来，但是沈晗什么都闻不到，负疚，慌乱，痛苦堵塞了她的心房，她的心暗了下去，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是欠嫣然和云丹的情，特别是嫣然的。她们要她还，她得还，但是也不能让她的大哥为难。她只能自己来消化，来解决。但是她怎么解决呢？有哪件事她不是得到展昭的指点，展昭的首肯才能做。但是云丹说了，这件事不能让展昭知道，这是让大哥作难的事。她的手指冰凉，几乎是痉挛的，要是不答应云丹，她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也是让人不齿的人。大哥不是也说过吗，做人，一定要有情有义。

云丹静静的等着她，她知道沈晗会答应的，果然，沈晗迟滞的点点头，但又立刻焦急的说：“云丹姐姐，那你寅时一定要还回来，我在巷口等你。大哥辰时要去开封府的，到时发现令牌不见，可是大事。你一定要还回来！”

“一定的，展夫人，你放心好了。”云丹浅浅的一笑，心中叹道：“展夫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