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苍白的脸色中,依旧是温煦的微笑,胸口的剧痛使他的力量被抽去了,他无力抬起他的手,低弱的对刘大道:“老刘,麻烦你……在展某怀中……拿盒药。”
刘大探进他的怀中,将沈晗准备的药盒拿了出来,却感到手上粘糊糊的,伸出来,发现手上都是展昭胸口的鲜血,着急的对金花吼道:“死丫头,快给展大人包扎!”
金花慌忙撕下裙上的布条,在膝上叠了几叠,然后将布条紧紧缚于展昭胸口,展昭唇边浮起一缕温厚的微笑:“金花姑娘,谢谢。”
金花看着比她还慌张的父亲,焦灼的从他手中拿过药盒,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放了三四瓶玲珑的丸药,她发急问道:“展昭,吃哪种?”
“碧色的……。”
金花忙把碧色小瓶的瓶塞拔去,倒出丸药,放于他口中。他吞咽下去,靠着岩石,稍稍阖了阖双眼,似在积蓄力量,随后向刘大道:“老刘,请扶……展昭下山。”
“不行啊,展大人,你这伤势不能走路了。刘大来背你!”刘大转过身,做出蹲下的姿势,对金花道:“将展大人扶到爹的背上来。”
“老刘,展某现在……还不能倒下。”展昭以手撑着岩石,颤巍巍站起来,一手扶着岩石,一手撑着剑,望着前面不时回过头来望着他的董遇,极力控制着自己因为疼痛而变得僵硬而衰弱的身体,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坚毅说道。
刘大这么大年纪,也见过了几个官儿,哪一个不是耀武扬威或者养尊处优的,见了老百姓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可是他现在扶着的这个来自京城的大官,是他从没见过的,他不愿称他为官,刘大觉得称他为官是亵渎了他。他更像是像他手中的剑一般以精钢铸成,刚强,坚毅,有着高度责任感的……侠吗?可是,比起侠来,他又多了镇定和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更是一个官儿,到底是什么呢?刘大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官侠。
这一段山路,展昭走得很艰难。伤痛使他举步维艰,何况是夜雨下如此湿滑陡峭的山路,他已经不能控制他的脚步,几乎是刘大架着他走的,遇到险要处,再要金花扶持一把,方得过去。
展昭是靠超人的毅力支持着,他已经感到身体的不胜负荷,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分不清是汗水打湿了服制,还是雨水,湿冷的感觉还是压倒在尖锐的裂开一般的痛苦下,他默默对自己说:“马上就到山下了,再支持一把。”
在他的执法生涯中,有很多次,都是在强撑伤痛中完成任务的,最为严重的是在益州,开封七子全体被困的情况下,他身中剧痛,依旧突围,他相信这一次也一定能坚持。一定要坚持,他对自己说,不仅要完成将董遇安全押送回京的任务,而且自己也要活着回去,沈晗需要自己,孩子需要父亲。
想到沈晗,心中一股柔情,但是胸口的剧痛又压到了他,他感到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刘大身上,这使他感到抱歉。他极力想说些什么,苍白的嘴唇翕动着,但他都听不出自己在说什么,却听见刘大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展大人,山脚到了。”
强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展昭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倒在了刘大怀中。在昏迷之前,他模糊的看见赵虎要朝自己奔来,他竭尽全力,用最后的力气命令赵虎:“看紧董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