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

马大嫂正在房中做着针线活，忙完了午食，下午，便是闲暇时光，她会收拾一下屋子，料理一些杂事，雨声正盛，打得窗外的树木簌簌有声，门口的青苔，也有了润润的暗绿的光，石子间的缝隙，吸足了水，泥土经了雨，也湿滑得很。马大嫂见沈晗撑着伞走进院子，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去扶住她道：“小鱼儿，小心，地上滑。”

沈晗脆声笑了：“这点滑算什么，瞧大嫂大惊小怪的。”

“你不懂，傻丫头，万一肚子里有了孩子怎么办？”马大嫂边扶着她，便小心的看着地上的路。

听她这么说，沈晗羞涩的红了脸，道：“哪有的事？”

“谁说不会有？你这丫头一向糊里糊涂的，万一有了喜，也不知道，摔了跤可不得了。”马大嫂谨慎的扶着她，到了客堂里，方松了一口气，倒了杯热茶给她，又是埋怨又是欢喜道：“好长时间没来后衙了，大嫂想你得很，再不来，就要去看你了。可是你怎么挑着大雨天来呢？鞋都湿了。”

“想来就来呗，记挂大嫂了。”她甜甜道，捋了一下鬓发，问道：“兰儿骏儿呢？”

“去他们舅家了，明天马汉去接他们回来。早知道你来，昨儿个就让他们回来。”马大嫂打量着她，见她穿着茜红色的罗裙，鬓边插了一朵粉红色的薄纱绢花，娇艳动人，低头喝着茶，又平添了一缕成过亲的女子才有的柔美风韵，不禁微微笑道：“这丫头，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还是小鱼儿？”她笑道。

“比以前好看。”马大嫂温柔的笑道：“以前的小鱼儿也好看，但就像个小丫头，现在的小鱼儿，才是一朵花开出来了。”她又露出一抹关切的笑容，亲昵地问道：“展大人对你好吗？”

一抹晕红，慢慢的洇染了沈晗的脸颊，桂圆般的黑眼睛中，露出一抹赧然的笑容，微微沉吟了一下，歪着头，略带些调皮的神色道：“大嫂总说我傻，你才问得傻。”

马大嫂微微一愣，随即悟出些什么，笑道：“对对，大嫂傻，展大人这样好的人，对你能不好吗？以前住在开封府后衙时，就把你当做亲妹子一样的疼，现在成了娘子，更是要当做眼珠子一般了。小鱼儿，你还真有福气，京城里这么多名门闺秀看中展大人，还偏被你占了鳌头。”

“他才有福气呢！”沈晗吃着马大嫂腌制的松子道：“像我这样好的娘子上哪儿找去？长得好看，心地善良，又会体贴人，又会料理家务，又烧得一手好菜，最重要的，他要是受伤啊，中毒啊，我有师父传的一身本事，还有那卷毒理大全，都能搞定。大嫂，你说，是他有福气还是我有福气？”

“这脸皮厚的功夫，练得越来越行了，把自己夸的像朵花似的。”马大嫂忍俊不禁，又凑近她轻声道：“泡在眼泪缸里的日子忘了？”

“不许提！”沈晗最怕提那段日子了，立刻捂住马大嫂的嘴道。

“好好，不提不提。”马大嫂给她捂得气闷，拿开她的手道：“这丫头，劲儿还真大，捂得我都透不过气来。”

沈晗忙歉意的将热茶端在她面前，她喝了两口，叹道：“要说你们走在一块儿还真不容易，经历了多少事，人家夫妻一生一世都经历不到的那点险事，你们短短这几年，可都尝遍了，还是展大人这份差事，很少有个太平日子过，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拖着不肯成亲，到底有个小鱼儿在等着他，这下子，可是跑不掉了，前世的缘分啊。”

很少有个太平日子过，听到这句话，沈晗愣愣的，转动着茶盏。看她若有所失的神色，马大嫂体贴的问：“怎么了？看着丫头，发什么愣，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