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有些许的凉,幽蓝的夜雾又给这夜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神秘,梧桐树的叶子发出簌簌的声音,就像唱歌一样,很符合杨毅现在的心境。他酒酣耳热,走在大理寺的院子里,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展昭。”他反复的念叨这个名字,每念一次就有一丝报复的快意,他的唇边闪现出恶毒的笑:“原来,你也是个人,也会伤心,也会痛苦。”这样的发现使他再次发出得意畅快的笑声,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展昭清澈如湖的眸中痛楚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使他每回想一次,就有一丝报复的甘甜,就如毒蛇吞噬了对手,在血腥中,回味那一缕腥甜的甘味。
杨刚死于开封府的铡刀后,是展昭通知他去收的尸。他到达后,杨刚的尸体已用白布覆盖,头和身体已让专人缝制好,无边的泪水中,他惊讶的发现,杨刚的神情是坦然和平静的,他愤怒的想,定是展昭又用了诡计让哥哥上了断头台。他把仇恨的目光直视展昭,展昭轻轻的别转头去,他看到了他眼中悲伤的泪光,他轻蔑的唾他:“假慈悲!”展昭想说什么,但终于,保持了沉默,只是那淡定温润的双眸,掠过一丝深刻的伤痛,
以后,他只开封府挑衅过展昭几次,但展昭都选择了回避。周围有头脑清醒的人劝告他,他不是展昭的对手,他不信,他觉得展昭是懦弱的,哥哥生前虽常说展昭功夫好,但他始终没见展昭显露过,想来宦海多年,早已把一身功夫荒废了。
终于,展昭领导的天武军和大理寺校尉在金明池共同执行守卫任务时,他装作不小心,将佩剑划伤了展昭的胳膊。谁都看得出,他看似无意中,却带了几分嚣张。天武军的军士,当场就拔出了佩刀,展昭立刻阻止了,匆匆包扎了伤口,挥挥手让他去了。只是深沉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有些心怵。他顿时明白,展昭是了然他是故意的,但他得出了结论,因为展昭有愧。他对不起哥哥杨刚,他越发的恨,这恨意每日像猛兽一样缠绕吞噬着他,直到,遇到今日的事。沈晗,撞在他的手里,他才真正有了报复的快感。
这是展昭心爱的女人,正受着折磨,说实话,看着这么一个姑娘默默的承受非人的痛苦,他亦有稍许不忍,但很快,他的心肠就硬起来,谁让她是展昭爱着的女子?
“杨毅!”忽然一阵怒喝,展昭怒瞪双眼,站在他面前。清瘦挺拔的身影,散发着千年玄冰的凛凛寒气。杨毅给他一声吼,酒醒了大半,忽然,升起一股惧意,他倒退着,道:“展昭,你想怎样?你,你可别乱来,这是大理寺,不是开封府。”
展昭撩起袍襟,一腿扫来,疾如旋风,直直的踢中杨毅的下巴。杨毅下颌处一阵剧痛,踉跄倒退几步,还未站稳,蓝色的身影已闪在眼前,兔起鹘落间,杨毅的双侧脸颊各挨了重重一掌,顿时高高肿起,满嘴都是腥甜粘稠的液体,牙齿亦被打落几颗。他捂住脸颊,跌倒在地上,惊怒而恐惧的望着展昭,展昭喝道:“是个男人,站起来!你不是一直要与展某比武吗?今日就与你比试一下!”
杨毅惊恐的往后退,欲退入身后无边绵亘的黑暗中。展昭一把将他拉起来,狠狠往后面一甩,他立刻被甩到身后的青砖墙上,贴着墙壁,他气急败坏的,又带着几分畏怯,指着展昭道:“展昭,你——!”
展昭右手持剑,抿紧双唇,冷冷的逼向他。黑暗中,锋利笔直的剑,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碎星般的光芒,和展昭眸中不带半点温度的眸光交相辉映,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冷,如峭直的险峻的冰山,令杨毅颤抖,他感到青砖石的寒气亦刺入他的背心中,令他半点动弹不得。此刻他才明白,展昭,永远都是展昭。
展昭手中寒光暴起,嗖的一亮,杨毅震恐的闭上双眼,头皮一凉,顶上的头发已让展昭削去了一片。他双脚颤抖,战栗的望着展昭,方才明白,哥哥说的南侠剑法精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