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这话!”马大嫂越发的气了:“回去回去,你就会说回去!上次闹着要回苏州,把展大人气成这样。也只有你,能让展大人发这么大的火。小鱼儿,你懂点事好不好?大嫂都要求你了。”她的声音又放低放柔道:“小鱼儿,你心上的眼睛是瞎了不成?展大人对你的爱护你看不见不成?你受伤的时候,呼吸困难,展大人抱着你整整坐了一夜,不曾挪半点地方,这样子对你的展大人,你忍心一次次的说回去?你以为回去就万事大吉了?”
“我——,”沈晗受伤时昏昏沉沉,根本不知展昭抱着她坐了一夜,她睁大了眼睛,双目中泪水纵横如急雨,嘴唇哆嗦着,道:“大哥……抱我坐了一夜?”
“怎的不是?”马大嫂叹道:“小鱼儿啊,你来了,我们都高兴,为什么?因为我们看到展大人眼里的笑容又多了起来,看到你和他斗嘴时,他的神情,也会如孩子一般的轻松。他,他是个人啊,不是神,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悲喜哀乐,也有心力交瘁。他刚强起来,比谁都刚强,可是他的心,又比谁都软。他的话又不多,他们哥儿几个,虽是他的下属,他也很是爱护,但是能与他交心的,几乎没有。大人和先生也爱护他,也心痛他,但是谁又能走进他的内心呢?你来了,我们看你“大哥”“大哥”的在他身前身后转,看到你什么都要与他说,看到他也愿意听你说,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很欣慰。但是,但是你咋就这么样不懂事呢?怎么就不知道自制呢?”
沈晗哭道:“我也想管住自己的,可是,可是……。”
“可是你昏头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马大嫂提高声音问她。
沈晗只能点头,马大嫂沉默的打量她,足有半支香的时间,沈晗惶恐的问道:“大嫂,你怎么不说话了?你骂我好了,你骂得越重,我就,就舒服一点。”
“我在想,你可知道,你现在呆的地方,关过谁?”
“关过谁?”沈晗流着泪茫然的问:“不是关的我吗?”
“关过一个女子,她爹给马汉治过病,所以我来看过她。是一个很秀丽很文静的女子,和展大人也是好朋友,展大人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可是,后来,她连取三条人命,最后犯罪的证物,是展大人亲自找到的。”马大嫂黯然道。
“大哥……,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他的好朋友吗?”沈晗迷茫的问。
“那是因为展大人是执法者。”马大嫂肃然道:“如他徇私情,他会护送你把范驸马通敌的证物取来,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妹成为寡妇?你父母的血海深仇能够得报?任是他心中有多少痛苦,他也只能这样做,因为,他是展昭!”
沈晗又呜呜咽咽哭起来,马大嫂有些不忍道:“今儿个,你是要多哭哭,你一直问我连彩云的事,我告诉你,她是展大人喜爱的人,但是亦是展大人亲手把她缉捕,她和关在这牢里的白雪梅一样,都是自戕于公堂之上的。从此后,展大人就越发沉默,我们很难看到他的笑容。”
沈晗痛哭失声,不停的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给大哥惹麻烦,再也不了!”
马大嫂心痛的长叹一声,用帕子为她擦着眼泪,将她散乱的长发,轻轻用梳子梳理,用长姐一般温柔的声音道:“开封府的女人,和别人不一样。要比别人难,比别人能够克制,你的性子,不要说是呆在展大人身边,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哪有这样子,想怎么就怎么的?你别怪大嫂平时管着你,别怪大嫂嘴上凶,大嫂都是为了你好。姑娘啊,你要成长啊。”
沈晗抽噎着点头,又靠在马大嫂怀中,眼泪点点滴滴的洒在她的衣襟上,道:“是不是呆在大哥身边的,要是大家闺秀的那种。说话,行事,都知书达理。我,我学不来。”
马大嫂慈爱的笑道:“那倒是用不着,大家闺秀,多少人与展大人提亲,都是大家闺秀,展大人可是瞧都没有去瞧。你啊,只要多根筋,马大嫂就谢天谢地了!”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