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晗入狱以来,李映寒一直就是这么一个漠然的表情,任是沈晗怎么和她说话,她都是不理不睬。沈晗只能安慰自己,好比是住的单人牢房,总比和那些粗悍的市井泼妇关在一起的好。
此时,牢婆把晚食送来了,一碗粗劣的麦饭,加两根咸萝卜干。李映寒接过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下去,沈晗再怎么努力,也难以下咽。她扒了两口,又忍不住去碰李映寒的钉子,知道她不会和她说话,但又管不住自己爱说话的脾气:“李姐姐,这牢里每天都吃这个?”
这一次,李映寒倒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
这是沈晗首次看见她的正面,虽然在狱中,但她依旧有良好的仪容,头发梳得极为整洁,囚衣也很干净,五官端庄秀丽,还有一股娴雅之态。
“可是,这个怎么吃得下?”沈晗问道。
“惯了就好,”李映寒的唇边闪过一丝苦笑:“吃饭,就为了活着。”
此后,她又倒头睡下,不再理会沈晗。沈晗知道她性情古怪,也不计较,勉强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只能又坐在稻草垫上。她一根根的拉扯着稻草,盯着龛上那一盏油灯发出的黯淡的光芒,孤独和恐惧潮水一般的袭上心头,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的想到如果云丹和嫣然不说真话,要是张荣祖忽然一个急病死了,会不会说是她害的?吴玉媚不是说张荣祖伤重,可是自己明明感觉到那匕首确实只是轻轻划过,怎么就会伤重呢?难道他伤口感染了?以前爹接治过一个病人,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口,是家中的铁叉划破的,当时没当回事,等到爹赶去时,那人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任是爹全力救治,也没给救回来。爹说了,伤口虽小,但是却有无名之毒,当时未及时清洗,所以造成了这样。
那张荣祖会不会也会像那个被铁叉划破的病人一样?要是他也是这样,那也要死了,沈晗越想越害怕,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押上了狗头铡,她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偷偷哭泣起来。先还碍着李映寒,但李映寒置若罔闻,仿佛一点都没听见她的哭声,依旧纹丝不动。沈晗蜷缩着身体,抱着双臂,索性畅快的哭起来。
牢房的门被“呀”的打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沈晗抬起头,见是展昭,立刻想见到救命菩萨一样,飞奔了过来,一头扑倒在展昭怀中,又惊又怕,颤声问道:“大哥……,我是不是要被铡了?”
她平时虽然和展昭相处甚是自在,但也谨守着男女大防,没有亲密之举。展昭先是一怔,身体微微绷紧,但很快,就搂住她肩,安慰的拍拍她背,柔声道:“无缘无故,怎么会被铡?又在胡思乱想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匕首只是轻轻划过,他娘却说他已是伤重难忍。大哥,我想起我爹以前接诊过一个病人,只是被铁叉划过,一个小小伤口,后来伤口感染,感染了什么毒,没几天就死了。大哥,要是张荣祖也这样,那他就死了不是?他死了,我要被铡了不是?”她越想越怕,在展昭怀里抖个不停。
展昭温和问道:“你爹接治的那个病人,铁叉有无特殊之处?”
沈晗想了想,道:“他家那把铁叉,很脏的,平时什么都叉,水里的鱼,土里的蚯蚓,从不清洗。”
“那便是了。你的那把匕首,干干净净,哪来的污染。那病人一定死于铁叉上接触到的污脏之物。放心,张荣祖不会死。”
只要展昭在,他的镇定和沉稳就会给沈晗山一样的依靠,淡淡几句话,便让沈晗平静下来。她有些赧然,自己怎么会胡思乱想至此?此时才发觉还在展昭怀里,立刻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收住眼泪,红着脸转移话题:“大哥,这儿的饭菜真难吃。”